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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站在天窗处的千手柱间心中大震，宇智波斑坚定却带着几分虚弱的话犹如洪钟大吕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他像是突然之间灵魂出窍，正飘飘然愉悦欣喜，又被恶意的劲道拉扯着坠入地狱，不断被良知所拷问。

　　他几乎不敢去看宇智波斑现在的样子，但心脏仍旧不适至极，仙人体的恢复力和防御力在精神的冲击下毫无作用，即便肉体能挡住刀剑的锋芒，可心灵却在宇智波斑寥寥几句话下溃不成军。

　　本就觉得自己狼狈至极的千手柱间，越发无地自容。

　　那些潜藏在脑海深处的各式片段仍然不时的冒出来打扰他，千手柱间深呼一口气，把肺部撑到最大，他强行将注意力放到另一侧，打量那个和宇智波斑说话的家伙。

　　……有点奇怪。

　　千手柱间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那个自称为宇智波先祖的灵魂漆黑一团，只有一个人形的轮廓，像是液体一般，下半部分仍旧溶解在石板下，只露出上半截。

　　它还在孜孜不倦的继续说服宇智波斑，抛出了许多证据，比如说它一直跟着宇智波斑，在斑和千手柱间大战的时候它就在一旁亲眼目睹，是千手柱间从背后偷袭打晕了宇智波斑。

　　它解释自己为何没有早点出现，因为千手柱间看守的过于严密，封印术难以突破，直到千手扉间和千手柱间前后脚离开，它才趁着封印被破开一个口子的机会溜了进来。

　　宇智波斑面无表情，除了之前有些反应外，在声音继续叙述的时候，他便一直闭着嘴，一句话也没有接，任凭这个自称是“因陀罗”的家伙唱独角戏。

　　千手柱间忍不住用余光扫了宇智波斑一眼，然后赶紧收回目光，他知道斑正在倾听、思索，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得出结论。

　　他心中一窒，憋闷在肺部的那口气再也控制不住，千手柱间张大嘴无声喘息，像是脱了水的一尾鱼儿，百般挣扎却只能任由生机流逝。

　　恶意、恨意、怒意……等等负面情绪一瞬间爆发，让心脏犹如擂鼓，千手柱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可怕，眼白蕴着血丝，绝望又倔强，仿佛孤行的狼。他盯着黑漆漆的物事，幽幽的想道：这个家伙说，在自己和斑决战的时候就在一旁窥视。

　　——一个心有谋算、不怀好意的东西。

　　和自己一样。

　　千手柱间的查克拉在隐秘的暴动，他歪了歪脑袋，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的笑了起来：对斑不怀好意的人，不管是谁，都必须死！

　　如果已经死了？那就……魂飞魄散吧！

　　木遁造物在地下蛇一般虬曲蜿蜒，直到把所有的陷阱都布置完毕，这才猛然爆发，带着仙术查克拉的藤条迅捷无比，不仅将那团黑色物事紧紧捆住，尖锐的部分甚至毫不留情的从那犹如液体的身体穿过，瞬间千疮百孔。

　　黑色人形生物发出惨叫，仙术查克拉与它碰触，就如同接触油的火，“烧”的滋滋作响，灼痛无孔不入，它试图逃走，却被困的死死的，有针对性的忍术杀伤力巨大，任凭它扭曲身体，却始终无法摆脱控制，被串烤肉似的固定在半空。

　　这么大的动静，便是现在感知能力降到最低的宇智波斑也有明显感应，他听着室内回荡的惨叫声，以及那些划破空气的“嗖嗖”声，唇边露出一个惊喜的笑：“……是柱间？你的实力已经恢复了？”

　　千手柱间打开天窗，从高处一跃而下，他没有理会还在疯狂咒骂的不明物，径直来到宇智波斑旁边，伸出手想去触碰对方——但不断发抖的手令他略微迟疑。

　　他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然后横着一条心什么都不去想，只是机械的打开那些刺眼的戒具，然后把那具温度微高的身体牢牢搂进怀里。胸口紧密的贴合在一起，脖颈也亲密的仿佛交颈鸳鸯。

　　宇智波斑没有听到千手柱间的回应，对方突如其来的拥抱力度甚大，揽在他后背的手臂坚硬如钢铁，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虬结的肌肉全都鼓起，每一处组织都在发力，似乎要通过这种温柔的手段将他杀死一般。

　　宇智波斑心中一沉，脑袋里空空如也，熟知千手柱间品性的他，已经得到某些来自对方的佐证。他把下巴搁在千手柱间的肩膀上，嗅着鼻端熟悉的气味，思绪像是被蛛网捕猎的蝶，迟滞而困顿，越是想要扇动羽翼，越是无力动弹。

　　沉默的气氛渐渐压抑。

　　千手柱间不知道抱了多久，才觉得自己从一个噩梦中清醒，他苦涩的笑了笑，轻声叫道：“斑。”

　　宇智波斑过了一会儿，方呆呆应道：“……柱间？”他的表情空洞的可怕，藏在阴影中的脸苍白到血色尽失，脑海中仍是空濛一片。

　　千手柱间看不到宇智波斑的神情，但从这两个字的回应，他就可以推测出斑的样子，罪恶感令他胃部抽搐，温冷而咸腥的液体涌上喉咙，又被他咽了回去。

　　囚室内的火光太暗淡了，毫无光明可言，与他被阴霾笼罩的心一样。

　　千手柱间放松手臂，他的手一下又一下的从宇智波斑的后背捋过，用极轻柔的力度安抚，他嗓音低沉，平静而柔软，像是初夏清晨的海风，清爽宜人且令人陶醉。

　　“斑，睡一觉吧，等醒过来，什么都会好。”

　　“……”宇智波斑迟滞的大脑艰难运转，半晌没有说话。

　　千手柱间知道，想让宇智波斑退让很难，对方从不是个没有勇气面对真相的人。但是他不敢，无论从那张嘴里吐出的话是什么，都令他畏惧。

　　眼眶开始酸涩，他几乎是哽咽着请求道：“斑，答应我，睡一觉好吗？我……我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宇智波斑摸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但他很明显的觉得心痛，像是有一把小刀在捅刺。他听到自己过了很久才干涩的道：“……好。”

　　——睡吧、睡吧……有柱间在，别担忧。

　　千手柱间抱着宇智波斑，木遁查克拉狂野生长，撑破了这间小小的囚室，托着他们来到外界。他眼前已经出现一个巨大的长条形东西，咋一看仿佛浴缸。

　　宇智波斑已经失去意识，千手柱间小心将人放入其中，很快，淡绿色的液体便从木壁上渗出，缓缓注入其中。

　　“你要干什么？”黑色人形物的声音有些沙哑，它盯着千手柱间，黄澄澄的眼睛中满是惊疑不定。

　　千手柱间没有理会，一支藤条卷着封印了写轮眼的卷轴伸到他面前，他注视着上面熟悉的家徽，不由勾了勾唇，这才接了过来，将保管甚好的永恒万花筒取了出来。

　　查克拉手术刀出现在千手柱间手里，他低着头认真为宇智波斑进行手术，将那些被暴力扯断的经络血管一一接上，然后用治疗忍术催动愈合。

　　宇智波斑睡的十分安稳，没有感到一分一毫的痛苦。多日不曾见到天日的脸苍白的可以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如果不是触手能感到一点温度，几乎像个死人。

　　一个小时后，千手柱间终于停手。他解开施加在宇智波斑身上的封印术，察觉到对方的气息渐渐强大，才眨了眨艰涩的眼。木壳里的绿色液体已经漫过宇智波斑的身体，除了稍高一点的脑袋，其他都被浸泡着。

　　千手柱间又认真看了一会儿，受到他催动的木遁造物微微晃动起来，继续按照主人心意生长，最后变成一个严丝合缝的“茧”。

　　黑漆漆的物事搞不清楚千手柱间在想什么，看这样子大概是在为宇智波斑疗伤，它发现对方的目光重新落在自己身上，顿时感到一阵阵寒意袭来。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但是敢算计斑，就和我一样付出代价吧。”千手柱间语气平平淡淡，他冲着不明物伸出手，沛然莫御的吸引力将那团黑色液体吸入手掌，形成了一个深色的封印。

　　“……我的生命力？！千手柱间你个疯子，你居然￥%%&#”

　　咒骂的话不甘不愿的消失，千手柱间冷哼一声，他结印变出一个木分//身，这才彻底催动查克拉，绿色的光芒剧烈爆发，一瞬间连天上的太阳都为之失色。

　　所有植物以及地下潜藏的种子沸腾起来，等绿芒消失的时候，原地的残垣断壁已经被高大的林木所取代，密密麻麻的像是原始森林。

　　但绿意不曾持续过久，翠碧的叶片很快染上黄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朽枯败，零落一地。

　　宇智波斑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放松，温热的感觉一直环绕着他，像是婴儿未出生前在母体中那样无忧无虑。不知道过去多久，他抬手打了个哈欠，从那种如在云端的美妙感觉中苏醒。

　　“斑，你醒了吗？”熟悉的嗓音传来，有些沉闷，隔着什么厚重的东西。

　　宇智波斑想要起身，却一下子碰到了顶端，他不由“嘶”了一声，伸手去揉发疼的额角。紧接着外界晃动了一下，千手柱间的声音道：“斑，先别动，我已经把你的眼睛装上，还需要一段适应期。”

　　“……我在棺材里？”宇智波斑心底冒出一个可疑的猜测。

　　“不是，是我特制的休息仓，能够更好的帮助斑痊愈。”千手柱间解释道。

　　宇智波斑微微拧眉，他想到睡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心中一下子警惕起来：柱间不应该这么轻松！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宇智波斑捏紧拳头，力量已经重新回到身体，他暗自估量需要多大的力道可以打破这个木壳。

　　千手柱间略微沉默，随即平淡的道：“……斑，那些事都是我做的，我不能否认。”

　　宇智波斑控制不住的一拳打在木壁上，发出一声巨响。他阴冷的道：“你觉得我分辨不出你的好意和恶意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简单用一句‘都是我做的’来搪塞我！”

　　原本安静的木壳被暴力拆除，宇智波斑捂着眼睛爬起身，接触到天光的眼球极其不适，让他眼前水茫茫一片。他模糊的看向千手柱间，恶狠狠的给了对方几下后，这才继续逼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千手柱间毫无反抗的意思，他只是默默的等宇智波斑住手，这才苦笑着道：“斑，那就是我，只是记忆割裂，分成了不同的意识罢了。”

　　宇智波斑怔住，随即他感到手下的人不太对，再次急匆匆摸上去的时候，竟然只有硬邦邦的触感——根本不是正常的人体！

　　“对不起，斑。”千手柱间最后道，他见到宇智波斑惊怒不定的神色，眉宇间尽是歉然与温柔：“伤害你的人，我都杀死了，所以别难过啊斑，他不值得。”

　　闻言，宇智波斑下意识的抓紧手中的衣领，但很快，那点触感消散一空，只有“砰”的一声轻响。他拼命睁大双眼，透过那些不断溢出的泪水，看到了一截毫无生气的枯木。

　　“………………”

　　宇智波斑长久沉默，熊熊怒火在他心底燃烧，说不出里面是愤怒多一些还是悲伤多一些，他有些神经质的哼笑着道：“千手柱间，我说让你死了吗？！你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凭什么自作主张！”

　　火遁被喷出，漫天大火将眼前一切点燃，连带那截枯木都化为灰烬。

　　宇智波斑感到心口被撕扯出一个大洞，呼呼的向内灌着冷风，令人从头冷到脚。他喃喃道：“……木分//身，呵，真是令人厌恶的术。”

　　PS：如果停到这里，就是be了……柱帝把自己搞成了养料，还顺带拖着黑绝一起，虽然他压根不知道黑绝是什么鬼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