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xiruoling

　　章三十七 一波又起（上）

　　2014-11-28更新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游戏少侠X电视剧老板]***

 　　

　　借助糕点成功将少恭的心情抚平，屠苏暗暗松出一口气。直觉告诉他，对方的怒气和自己的表现有关，因此……他很聪明地没有多问，免得又勾起那人的不悦。

　　两个人凑在一起，围坐着床上，少恭想到前些天的虚弱，心中升起几分复杂。纵然相约携手，他仍是多疑难安，这样的盟约他听到过太多次，信任程度早就降到最低点。

　　哪怕是屠苏，感情告诉他应该信任，理智却总有些犹疑。

　　少恭是个极为聪明之人，这些天下来，他对于那个梦境有了更深的理解，因此……纵然知情者说的不多，他也清楚，屠苏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

　　少恭微微一笑，秦始皇陵时那人毫不犹豫地跳入青铜棺，为了唤醒自己，屠苏又不顾惜生死，愿意舍命相陪，甚至……连玉横，都可抛诸脑后。

　　他那颗浮沉千年、饱经沧桑的心彻底稳固下来，也因此，才能无甚顾及地吃醋吧？做出这种耍小性子的事，少恭有点汗颜，可心情却格外愉悦。

　　“屠苏，梦里的我……是何模样？”气氛和洽的沉默许久，少恭冷不丁问了一句。随着交流日深，他的习惯已被潜移默化地改掉一些，这一点，少恭自然有所察觉。

　　若说初始安慰自己之后，他潜意识里还有些抗拒的心思，但现在，他几乎是热情地融入进去。

　　——就如梦里的少恭为了屠苏可以抛弃自己的世界，现实的少恭同样可以为了他，抛掉原本的世界！

　　隔着两个世界相望，本是永远不会交集，但他们却意外地相遇、相识、相知，是不是荒谬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让它彻底真实起来。

　　少恭猜得到，屠苏看到的未来必然与前任有关，因此……他必须脱出命运的轨迹，让未来的一切，以自己的意志为主宰！哪怕不是同样的情感，他也不甘心做另一人的影子，否则……自己的存在，又算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少恭已经想了一夜，他想知道，屠苏的回答。

　　“看不清楚。”屠苏一怔，坦然道。最初入梦之时，他曾怀疑过这一点，甚至认为它和脱离梦境有关，但之后……没有来得及验证，屠苏对此只能保留最初的猜测。

　　“看不清楚……”少恭重复一句，陷入沉思之中。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屠苏静静看着，忽地，那人面上绽开一个灿烂之极的笑容，他恍惚觉得那是初露风姿的朝阳，一瞬间的金芒灿烂夺目，是骄傲自信的不可逼视！

　　他眨眨眼，缓解一下酸痛感，才觉得之前的幻象消失不见，那些风采已经被对方收纳起来，变成温暖的、实质的内里，轻柔地仿佛情人的抚摸。

　　嗯……情人的抚摸？！

　　少恭收回手，似笑非笑道：“发什么呆？”很少见屠苏呆呆的模样，因此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捏一把，当然……在做到之前，回过神的少恭立刻改捏为抚，以免心思暴露出来。

　　——这心思委实难登大雅之堂。

　　屠苏面上一红，却仍是认真道：“因为你。”

　　“……”话语太过直白，这回换少恭吃不消，他不由自主地垂下眼，轻咳一声，又羞又恼，还带着点甜意。

　　闷骚的少侠只要直白起来，同样让人脸红心跳。

　　二人之间的气氛不知不觉地又换了种味道，让探头进来的千觞尴尬无比，他对着同时看来的两人，讪讪道：“我和晴雪妹子说好了，以后我就是他大哥~不过嘛~尹千觞是尹千觞，风广陌是风广陌，不能混为一谈。”

　　少恭一挑眉，上下打量，心思转到正事上：“那你是谁？”

　　大叔爽朗一笑，这些天的忧郁纠结早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直起身子，潇洒道：“当然是尹千觞~风广陌是幽都的风广陌，而我……是醉饮江湖的尹千觞！哈哈~少恭，日后你可不能嫌弃我~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一步~”

　　他若有深意的说了那句话，少恭望着他的眼神，顿时会意一笑。

　　果然，记忆的事情由他亲自提出，效果就是不一样，千觞还是千觞，就算有风广陌的记忆，那又如何？

　　某人已经离开，但气氛却再回不到过去。

　　屠苏有点郁闷，他想了想，开口问道：“方才，少恭想到何事？”

　　知道他问的是梦境中容貌的事，少恭又微笑起来，他轻快道：“一件重要的事，我一直在想，你既然知晓未来的一些事情，那么，被两份记忆交织影响着，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何模样？”他巧妙地把两个世界隐去，却又将两个少恭的不同凸现出来。

　　“……”屠苏再次怔楞，他从没有考虑过这些。

　　少恭继续道：“现在知道了，你眼中的我，还未确定。”

　　“何意？”

　　“梦境之中，你是外来者，它固有的时间流逝干涉不到你，同样的，相由心生，在你心中，我是什么样子，梦境中就是什么样子。”

　　而于少恭来说，他认可自己是哪种身份，显示出的就是那个身份的模样，当然……他已经完全记不清楚梦里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这其中或许有屠苏扰乱经历的缘故，也或者……是因为自己不曾真正认可当前的身份？少恭略略猜测一番，觉得意义不大，就将之放下。

　　屠苏轻轻点头，若有所思。自在天墉重遇以来，少恭的表现和以往大不相同，虽是因为记忆的原因，可也给他一分新奇的体验。

　　因此，潜意识中，他已经将两个少恭区分开来，可是……他们只是时间段不同，长相仍然一样啊，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反应？

　　将疑问道出，少恭回答道：“大概是因为，你想重新认识我吧。”他没有说实话，真正的原因……怕是因为自己。

　　——我都不曾认清自己，你又怎么能认清呢？若是现在再次进入梦境，怕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少恭真切认识到，和这具身体，他已经彻底底融合在一起，密不可分。

 　　

　　次日一早，众人相互告辞，踏上不同路程。

　　屠苏瞄见兰生，见他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颇有点不可思议。

　　昨日“教育”之时，他和少恭的距离并不远，二人的说辞都听的清清楚楚。屠苏以学习鸭脚茶为借口，嘱咐襄铃去江都郊外寻找一名异人，替他求教制茶之法。

　　而少恭……在听到这番话后，便对兰生说，只要不跟着出海，就可以和襄铃一起行动，琴川方家，由他来写信安抚。

　　因此两个人爽快的同意下来，襄铃为自己能帮到屠苏哥哥而开心，兰生为能躲开孙家的婚事而庆幸，而屠苏和少恭的心思也都得以达成。

　　这看上去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但屠苏总觉得，以兰生的心思，怕是不会这么安生，哪怕他对襄铃的喜欢几乎溢于言表。

　　暂时按下疑惑，屠苏和少恭施展腾翔之术，直奔东海，没有多加犹豫，他便选择好落脚的城镇。

　　少恭抬头看向牌坊，上面刻着“青龙镇”三个大字，这个名字颇为熟悉，让他有一瞬恍惚，想起不少往事。

　　这也和梦境中的经历有关吧，那些事情皆非虚构，对于少恭来说，意义不浅。

　　身边人异常沉默，屠苏察觉到不对，他转身望着少恭，疑问道：“……怎么？”

　　少恭从回忆中醒来，他淡淡一笑，略略解释道：“过去来过沿海，正遇上瘟疫横行，那时我的灵力还未恢复，因而遭到极大挫折。索性那些事皆已过去，此刻不过触景生情，一时心有感慨罢了，屠苏不必忧心。”

　　屠苏点点头，联想到梦境，大概明白过来。但很快……他蹙起眉，迟疑片刻，却到底没有问出口。

　　——少恭的梦境里没有巽芳公主……是我的出现，意外将她取代了么？那所谓的“极大挫折”，对少恭来说，定然不是美好回忆，还是……不要多言为好。

　　放下疑问的屠苏不知道，他又一次与“真相”擦肩而过。

　　少恭打起精神，心情颇为诡异。

　　因为青龙镇和梦境的缘故，他想起一件事，不由心神微痛，再次陷入回忆之中。

　　在衡山独居之时，他偶然外出，忽然在风雪中听到妇人的哀泣声，悲伤不已。他一时恻隐心起，忍不住便顺着声音寻去，躲在一边观望。从交谈中，他猜到缘由。

　　那是一对年轻夫妇，在行到衡山时遇到意外，车辙深深的陷入坑中，动弹不得。

　　正值寒冬，风雪异常凛冽，马车停下后，几乎是半日功夫，整个车轮就被积雪覆盖大半，越发地难以移动。车夫被打发去寻人，年轻夫妇困在车中，哄着才半岁的儿子。

　　但是天气太冷了，车内的温度极低，大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小小的婴儿又有什么抵抗力呢？他很快发起了烧，小脸通红，被折磨地痛苦不堪。

　　妇人一边哭，一边小心的包了雪水，贴在额上为他降温，冀望孩子能撑过这一关。而男人也围在左近，紧张焦躁。

　　他站在暗处，偷偷看着，突然羡慕起那个孩子来。迟疑间，他想要从阴影中走出，去救救孩子，可是腿才迈出一半，妇人的哭声猛的加大，那个孩子已经支撑不住，悄无声息地死去。

　　他僵住，心底发冷，大雪仿佛下在心间，沉甸甸地积了满心阴郁。

　　年轻的母亲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她紧紧抱着孩子，坚决不肯松手，男人也一样，虽然他坚强许多。夫妻俩弃了马车，依靠着马儿徒步前进，他们弯着身子，抵挡着风雪的侵蚀——风太大，骑马的话情况会更加糟糕。

　　下意识地，他跟了上去，一直到天明时分，那对夫妻都没有抛下孩子的尸身，甚至，能听到男人的安慰被风声送来：“再等等，到了城镇，儿子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孩子已经死了！

　　他想着，双腿因寒冷正在瑟瑟发抖，心灵却贪恋着这份与他无关的感情而不肯离去，再后来，他忍不住诱惑，终于做出决定。

　　他舍弃了当前的身体，渡魂到孩子的身上，新丧的尸体还未完全僵硬，幼小的灵魂仍停留在身体之中，他这次的渡魂并不艰难。

　　甚至，这具身体与他颇为相合。

　　隐约听到妇人的惊喜话语，他忍住周身传来的剧痛，在心底笑了笑，将所有的灵力和记忆全部封印，卑微地希望……能在最后一世，做一个幸福的孩子。

　　他是这么想的，可惜……命运难以扭转，无论多么渴望，这份幸福终究保留不住。

　　少恭回过神，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旋即又恢复成平日温和，他淡淡道：“生洲身处海外，屠苏可有准备船只？”海上灵力不稳，施展腾翔之术的话，很可能被卷入风潮之中，遇到危险。

　　当然，若是对目的地知之甚深，用这样的法术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但可惜的是，屠苏没有去过生洲，而少恭……他不敢打包票，谁叫两个世界颇为不同呢？

　　“青龙镇应该会有，我们先去船厂。”

　　少恭微微一笑道：“若仅是我们二人，不必准备太大的船只，买个乌篷船即可。”

　　“……”屠苏有点诧异，虽然他对船舶知之不深，但也清楚，海上风浪不是内地可比，就是行于江河上的大船都不能贸然出海，何况是……乌篷船？

　　少恭暂时没有解释，他淡淡道：“去鱼市看看。”

　　屠苏点点头，对方卖什么关子一会就能知晓，他心底升起几分好奇。

　　漫步在街道上，海风徐徐吹来，带着咸腥的味道。

　　现在和记忆交织在一起，仿佛时间回溯，带着不安的痕迹。

　　青龙镇瘟疫，少恭与巽芳赶至，却药石罔效，最终，是这位公主消耗五百年的寿命，才挽救了所有人的性命。这件事对少恭的刺激很大，他不再计较后果，准备将失去许久的力量重新取回。

　　可就在此时，少恭发现，他居然染上了瘟疫！亲身经历过，他知道这疫病有多难缠，为了避免传染给其他人，他不得不离开蓬莱国，而这次离别……就是永远。

　　腥味更大了，鱼市已到。

　　少恭微微一笑，他抬头看去，天空一碧如洗，没有半点阴霾，是个异常明朗的晴天。

　　——那场瘟疫颇不寻常，甚而影响到我的身体，在灵力恢复后，带来极大的后遗症。但现在……这些棘手的事情，就交给另一个“我”吧~只是不清楚，完全没有过去记忆的“我”，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不含喜怒的想着，少恭再不纠结，转而去寻找目标之物，他还没有忘记，自己和屠苏准备出海。

　　一旁静静相陪的屠苏松出一口气，他敏锐察觉到，对方已经从回忆中醒来。

　　不提二人准备事宜，且说另一边。

　　红玉回到天墉城，刚刚见到紫胤，就心中一沉。

　　蓝衣真人冷冷道：“为何不经允许，擅自离开屠苏身边？那封传信……你看到多少？”

　　“开始一段。”红玉答道，眉头轻蹙。

　　紫胤顿了顿，拂袖道：“罢了，屠苏心意已决，不愿你等涉险，便是我……又能如何？木已成舟，此事全凭天意，只看他和少恭二人的造化罢！”

　　“主人？还请告知究竟。”红玉深深俯首，为自己的失察愧疚不已。

　　紫胤摇摇头，淡淡道：“你心思缜密，甚少出错，今次既被屠苏瞒过，必有原因，说罢，屠苏托你何事？”

　　红玉心中拜服，将两事说出，静候结果。

　　紫胤负手而立，半晌方道：“若有机缘，自可逢凶化吉。定魂草一事天墉城记载不多，我亦无可奈何，至于那花间十二支……天墉弟子日后行走，正可以打探一下。”

　　“那百里公子……”

　　“……不必管他。”紫胤淡淡道，他半转身望着红衣剑灵，沉声道：“秦始皇陵邪气日盛，怕是变故不浅，此事与你有关，一会你与我同去，向掌教真人禀明究竟。”

　　“是！”

　　二人不再多言，红玉站起身，跟在紫胤身后，向正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