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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九 夜（下）

　　2014-8-27晚补完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电视剧少侠X游戏老板]***

　　雷严见少恭与屠苏相偕而至，并未露出意外神色，他沉声道：“青玉坛以炼丹之术闻名江湖，但数代过去都未有资质出众之人领携本门，以至于门派衰落，一颓至此。少恭是有名的神医，你若愿意加入青玉坛，不仅门中典籍任尔翻阅，就是身份地位，也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

　　少恭微微沉吟，没有立即应下。屠苏早得了吩咐，此刻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径自抱着一把普通佩剑站在一侧，装门柱。

　　“丹芷长老之位早已虚位以待，雷某诚心相邀，还望少恭多加考虑。”

　　屋中还有几名侍立的青玉坛弟子，闻言后面面相觑，心中颇为不满。

　　丹芷长老的位置确实空缺多年，让不少弟子眼热无比，别说现在少恭还未加入，就算加入青玉坛也不过一个新入门的弟子，竟然能够一跃而上，成为一人之下的长老，如何不让他们嫉妒？

　　但迫于雷严威慑，几名弟子都未吭声，暗中却存了几分寻少恭麻烦的心思。

　　“……”

　　见少恭仍是不答，神色间似乎略有顾虑，雷严心思灵动，想到自己“请”他过来的手段，便又道：“若少恭是担心寂桐，她不过是在此做客，若你有心，随时可以送她离开。至于这位百里屠苏……”

　　少恭抬眼望去，终于开口道：“屠苏毕竟是在下好友，实在不敢让雷坛主太过费心，若是方便，让他与我居住在一处即可。”

　　“怎么会不方便？少恭如此言语，当是答应加入青玉坛了？”雷严精神一振，语气不复之前淡然，多了一份急切。

　　少恭微微一笑，换了称呼道：“掌门胜券在握，少恭岂会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哈哈哈，说得对，少恭是一时俊杰，又怎会做不识时务之事。”雷严大笑道，状极欢愉，有了少恭加入，他的野心才能继续下去，如今凭借各种手段，终于成功，高兴之情不免溢于言表。

　　屠苏却是另一番感受，少恭频频出言示弱，但却不卑不亢，语气也是一如平常时的温和，若不细细分析，几乎听不出内里机锋。

　　雷严吩咐弟子带少恭与屠苏二人去青玉坛各处走走，赏玩风景之余也可以熟悉一下门派情况。

　　见三人已然离开，雷严心腹之一辛合上前进言道：“坛主，下一步该如何行事？欧阳长老初入青玉坛就登临高位，弟子恐怕其他人无法心服。”

　　“这个你不用担心，少恭素有手段，绝不会容忍他人放肆。你吩咐下去，欧阳长老身份尊贵，任何人不得冒犯，若是仍有冲突失礼，一旦被我耳闻，就别怪本坛主不讲情面。”

　　“是！”辛合恭声应下，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只要做的天衣无缝，让那个欧阳少恭吃几个哑巴亏，并且不被坛主知晓即可。

　　“至于百里屠苏，要如何处理？可要弟子吩咐人手注意？”

　　“百里屠苏……暂且不要管他，路上见他与少恭神情亲密，恐怕内里有些瓜葛，未曾探明前不可轻举妄动。不过有机会的话，倒可以刺激一下他心底的恶念与欲念，一旦煞气发作，想必会有好戏可以看。”

　　辛合恍然，天墉城之行他也有参与，对雷严话下之意，十分清楚明白。

　　“呃！”

　　“坛主？！”

　　“没事，一会儿等少恭回来，请他去丹房。”雷严放下手，心底惊疑不定，这道伤口明明并不严重，但造成的结果却诡异异常，时而如火焰焚炙，时而如冰霜冻结，忽冷忽热，忽痒忽痛，捉摸不定，简直让人难受之极。

　　最关键的是，雷严试过多种灵丹妙药都不起作用，若非他强行用灵力封住伤口，恐怕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这个滑稽至极的理由死去。

　　“少恭……！”雷严将这个名字压在唇齿之间，心中半是佩服半是警惕。明明灵力并不如何高明，但一手出神入化的用药之术实在让人防不胜防、心生寒意！

　　再说另一边。

　　带路的青玉坛弟子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虽然按照吩咐将少恭应该知道的都说了一遍，但语气中的轻蔑任是谁都听的出来。

　　少恭见路已经走到尽头，不由挑眉笑道：“还未请教这位弟子尊姓大名？若是无法称呼，待会儿不免让人为难。”

　　“待会儿为难？”不明所以的青玉坛弟子疑惑一瞬，转而不怀好意地笑道：“欧阳长老初入本门，恐怕有些事情还不清楚，正好我们有空，可以教教你~”他一声呼喝，随即路两旁的树丛中跃出几名同伴，各个心怀恶意。

　　屠苏见状，立刻抽出长剑，挡在少恭跟前，问道：“要打吗？”

　　少恭含笑道：“那便劳烦屠苏了，且记住，对于无名之辈，万不可伤到面部，否则有碍观瞻之下，你我看着也难受不是？”

　　屠苏唇角微微上扬，淡淡道：“好，我听少恭的。”

　　见这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几名青玉坛弟子都被气的怒火中烧，连事先准备好的话都懒得说就直扑上来。

　　屠苏见状，迅速一个侧踢正中左边弟子的肋下，顿时让他从哪来回哪去，趴在地上起不了身。随即屠苏又借力一个旋身，凌空翻转，腰部用劲，长剑重重落下，横敲在另一名弟子的肩上，直接将他压倒在地。

　　少恭站在原处看着屠苏大发神威，唇边犹带笑意，青玉坛弟子本就不擅长武力，如今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何其不智！

　　这时，剩下两名弟子见机不妙，想要绕过屠苏向少恭扑过去，少恭却视若不见，毫不关心，仍如闲庭信步一般，甚至还颇有兴致地伸手摘下一朵暗红色蔷薇，放到鼻尖轻嗅。

　　“哎呦！”“咣！”

　　身后传来几声惨叫，少恭充耳不闻，拈花回首，笑如春风：“屠苏，若是累了，我们且先回去。”

　　屠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对方那一瞬间风情，只是一眼，就已沉醉其中，早忘了地上还在翻滚哀鸣的青玉坛弟子。

　　少恭与屠苏离开好久，那些弟子才勉强爬了起来，互相对视一眼，心中皆有余悸。

　　百里屠苏不好对付，看来得等欧阳少恭落单后才好下手。

　　犹不死心的青玉坛弟子们互相搀扶着回去，暗中计划下一次的行动，只可惜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他们会觉得这一次实在是老天保佑了罢！

　　少恭走了半程，停下步等屠苏跟上，才笑道：“屠苏身手不凡，看来日后那些青玉坛弟子倒可以交给你来打发。”

　　“少恭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打扰你。”屠苏立刻承诺。

　　“并非因为打扰。”少恭微微眯眼，眼尾上挑，平添三分狠辣之色，他仍是温和笑道，却让屠苏瞬间觉得周遭气温下降到凛冽寒冬：“在下出手向来……‘干净利落’，不过现在并非良机，还需等待一段时日。”

　　少恭语气玩味，特意加了重音。

　　屠苏不由双手抱臂，苦苦思索对方口中的“良机”到底是何意。忽地，一点清香袭来，他回神一看，少恭抬起右手，将方才摘下的那朵花送到近前。

　　“？”屠苏不明所以，却仍是伸手接过。

　　少恭浅浅笑道：“蔷薇虽性傲带刺，但若是愿意靠近，其芬芳香气足以迷人，更有叶、花、果、根可以入药，若因惧怕而不敢上前，怕是永远都无法触摸到其真正价值。屠苏，你以为如何？”

　　“少恭说的有道理。”屠苏点点头，这番言论确是十足真理，世人往往惑于表象而驻足不前，却不知错失多少机遇。

　　“呵呵~在下以为，屠苏与这蔷薇颇为相似呢~”少恭似有深意的望了屠苏一眼，转身继续迈步向前。

　　屠苏怔楞在原地，低头看了手中的花朵一眼，好像颜色真的和自己的衣服差不多。

　　二人还未回到居住小院，就有一名弟子上前道：“欧阳长老，坛主请您去丹房一趟。”

　　少恭轻轻颔首示意知晓，等那弟子离开，他回头见屠苏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便提前叮嘱道：“雷严想必是请我为他炼制解药，屠苏且莫要露出马脚。”

　　“解药？”

　　“幻境那日，我曾经伤过鬼面人。”

　　“……！”屠苏震惊不语，脑子有点乱，说起来上辈子遇见的鬼面人着实不少，到底哪一个是少恭哪一个不是他已经完全分不清楚，大概心底也不想分清楚。

　　“你心中有数就好，雷严素有野心，他的目标不出意料便是焚寂，你千万将之藏好。”

　　“嗯，我给它加了隔绝气息的法阵，不过因为功力不足，每日都需要加固一次。”

　　少恭蹙眉，每日都需加固？那岂不是说万一有事不能及时加固，就有被发现的可能？焚寂煞气不同寻常，不爆发便罢，一旦爆发绝对会被雷严查知。

　　思及此处，他决定晚上抽空，悄悄再给焚寂加上一层封印。

　　一起去丹房应付完雷严，少恭说炼制解药尚需三天，请对方莫要着急，又开启丹炉先将前期一些药材放入，吩咐青玉坛弟子看顾后，便带着屠苏回返住处。

　　已是傍晚时分，用过寂桐准备下的饭菜，雷严借口照料少恭，将身边的婢女素锦派了过来。这个女人一见面眼睛就好像黏在少恭身上似的，见寂桐做什么，她便要抢着做，争来争去弄得房间中乌烟瘴气，耳根子完全不得清净。

　　忍了片刻终于忍无可忍的少恭一边暗自下药，一边温和道：“素锦忙碌这么久，该回去休息了。”

　　素锦的眼神有点迷糊，傻愣愣点点头，喃喃道：“对，奴婢是该回去了……”见她行动迟缓的走出去，寂桐问道：“少恭，她现在的样子能走回去吗？”

　　“不必担心，只是暂失神智，行动能力一切如常。”少恭虽对寂桐直接叫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但想想遇到的这许多人，也就淡然处之。

　　真心安抚好寂桐，让她也回去休息后，少恭斜视一眼屠苏，心中有点纠结：该怎么把他弄出去一会，让我给焚寂再上一道封印？

　　虽然可以用对付素锦的法子应付屠苏，但少恭偏偏不想用，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前，他还是愿意与对方做一对真正的知交好友，既如此，无关之事便最好不要骗他。

　　少恭略略思索，终于寻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站起身，状似要出门，果不其然听见屠苏问道：“去哪儿？”

　　“在下去寻些热水，连日赶路，风尘仆仆，身上实在难受。”少恭一边解释，一边默默等对方上钩。

　　“木桶不好搬，我和你一起去。”

　　成了！少恭含笑点头，和屠苏准备好一切要用到的东西之后，对方便掩上房门，自己退了出去。

　　借着洗浴获得片刻独身功夫的少恭赶紧动手，连包裹着焚寂的布帛都未打开，匆匆上了一个无声无相的隐蔽法阵，就急忙将之藏回原处。

　　少恭松出一口气，放松身体泡在热水中，觉得舒服极了。回想刚才举动，他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竟然被屠苏“逼”到这番田地，也着实让他感慨。

　　这是第二个能让他这般上心之人，可惜却注定悲剧收场。

　　少恭心情微黯，约莫过了三刻钟，便用布巾擦干身体，穿好里衣又披上一件外套就推门而出。

　　院子里月色正好，屠苏高高坐在走廊顶端，背靠着屋脊，一手支颐，一手随意搭在曲起的膝上，默然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恭估量一下自己表现出的实力，应该可以上去，便不再犹豫。

　　两个人肩并肩坐着，少恭宽大的衣服飒飒而动，几乎被风吹离，让他不得不拉紧襟口，将系带全部绑上。

　　屠苏看了少恭一眼，关心道：“你头发没有干，不要受风。”

　　“不会太久。”少恭只是大概擦了擦，然后松松挽了个结，以防止发丝碍事，但这会功夫，身上那件外套已经被濡湿小半。

　　屠苏不再说话，伸出手握住那长发，沁凉的感觉如抚摸一匹上好的黑缎。他暗中催动灵力，温暖的火属性法术让周遭温度缓慢上升，但因有主人控制，并不让人觉得难耐，反而十分适宜。

　　少恭偏过头，见屠苏专心致志的样子，心中又似是被触动。

　　他最想要的就是一个“长情”，无论是哪一种情，只要不会害怕他、不会鄙弃他、不会厌恶他就好，当年他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以为那是救赎，却没想到万劫不复。

　　等到现在不能抓的时候，上天为何又安排一个百里屠苏？

　　是讥讽我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永远事与愿违？少恭微哂，暗中生出挥之不去的压抑之感。

　　他顿了顿，忽然伸出手去，握住了仍在忙碌的另一只手。

　　我——绝不甘心！且让我试试，看看是会被尖刺弄伤，还是……得到那芬芳~

　　少恭不动声色的盯着对方，见他不解的抬头，却下意识反掌回握，不由止不住的轻笑起来。

　　“少恭，你是要我带你下去？”屠苏只想到这一个可能，可是刚才不是可以上来？

　　少恭自不会多加解释什么，他点点头，任由屠苏拉着他，旋身落地。失重贴近的那一刻，少恭仿佛听见耳边有“咔擦”一声脆响，他知道，那是心底的坚冰裂了一道缝隙。

　　已经……一百多年了啊……

　　脚下踏上实地，少恭松开手微笑道：“夜色深沉，回去收拾一下，且休息罢。”

　　屠苏点点头，见他转身回屋，却忍不住抚了抚胸，刚才那种感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