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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一 落拓江湖载酒行（上）

　　2014-8-30晚补完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游戏少侠X电视剧老板]***

　　灰衣男人受到这番指控，顿时大叫道：“我说你这人怎么一见面就扣我一个屎盆子啊？不过是听曲子听入迷了而已，先被你吓个半死，又被你一通污蔑，这也太过分了罢？别以为你长得漂亮就可以胡乱冤枉好人。”

　　红玉又忍不住笑起来，摊手做出一副无奈状，反驳道：“我只说了一句，便引来你这么一长串，到底是谁欺负谁，那边的两位公子想必看的分明。”

　　“嘿，我尹千觞行得正坐得端，怎么会怕一点口水？你这栽赃嫁祸的小伎俩实在太糟糕，还想蒙骗别人？根本不可能！我说的对吧，少恭？”千觞摸了摸下颌上的青胡子茬，涎着脸凑到少恭跟前。

　　老实说少恭着实有些吃惊，骤然遇到这个世界的千觞完全出乎他意料，而且两人之间虽然气质相似，但细节方面仍是大为不同的。

　　他怔了怔，才笑道：“千觞何必与这位姑娘较劲，一些口头争执而已。”因为不清楚对方和自己的联系到了何种程度，少恭并未贸然叙旧，而是就事论事。

　　屠苏也有些吃惊，过去千觞受少恭之命前来监视于他，一直到许久之后才暴露身份，今次为何会直接当着自己的面说破二人关系？

　　“哎呀，原来你们几人认识，看来是我枉做小人了。”红玉笑吟吟道。

　　“那也不然，只认识一半。少恭，不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少侠？”千觞毫不拘束，在屠苏身边的石凳上坐下，一边解下腰间的酒筒，一边问道。

　　“在下百里屠苏。”未等少恭回答，屠苏率先接口，他直直注视着千觞，淡淡道：“介绍之事不敢劳烦他人，尹公子可是特意来见少恭？”

　　少恭见屠苏开了口，注意力便放在红玉身上，他微笑邀请道：“千觞素来不羁，刚才若是得罪姑娘，还请见谅。相逢即是有缘，姑娘不如一并过来坐下。”

　　“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女子红玉，适才听他们唤你少恭，如不嫌冒昧，我也这么称呼你，可好？”红玉洒然一笑，大大方方落座。

　　少恭自无不允。

　　千觞喝下一口酒，才笑吟吟道：“怎么，看小兄弟这一副盘问的语气，莫非是担心我来见少恭要对他不利？”

　　“呵呵~”红玉不由笑道：“你这酒鬼偏爱曲解他人的意思，百里公子明明是关心使然，如何到了你口中就变得不怀好意了呢？”

　　正主没有搭上话，两位客人反而再次斗起嘴。

　　少恭与屠苏互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无奈。

　　“千觞此来，可是有正事？上一次你传信于我，提醒我小心青玉坛之人，如今可有更多消息？”少恭略微想了想，用这个做借口倒是不错，希望眼前的“千觞”可以多说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至于身边的另外两人，少恭觉得自己青玉坛长老的身份几乎人尽皆知，没什么好遮掩的，因而直接相询。

　　屠苏心中一凛，静听下文。

　　红玉则神色不动，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千觞闻言敛容，正色道：“我本来没什么大事，来江都不过是想念这里的美酒，解解馋罢了，但是之后么……却发现了青玉坛弟子的踪影。”

　　“哦？他们是来找我的？”

　　“八九不离十，少恭离开青玉坛已有数月，这些弟子偏偏最近才来到这里，而如今见到少恭你正好身处江都，我心里估摸着，大概真是听到什么风声，所以专门前来捉你回去。”

　　“我来江都的消息，知晓之人并不多，青玉坛弟子如何得知此事？”少恭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屠苏身上，见对方微微摇头，示意不清楚后，旋即拧眉苦思。

　　屠苏与红玉皆未曾插口。

　　千觞却有点犹豫，迟疑片刻才道：“还有，我似乎……见到了寂桐。”

　　“寂桐？！”少恭大为惊讶，他是惊奇于寂桐此人仍然存在，落在他人眼中便是不相信寂桐会与青玉坛弟子同行，出卖于他。

　　屠苏思及过去，原来寂桐在此时就定下与虎谋皮之计，只可惜与雷严合作，注定难以成功。

　　“或许是我看错了也未为可知，寂桐从小照顾你，主仆相伴多年，又怎会和青玉坛合作？少恭不要多虑，等找到寂桐问问她就明白了。对了，你不是与她一起离开青玉坛的么？”

　　真是多谢千觞解释……让在下明白寂桐与“我”的关系，少恭一面记下关键点，一面苦笑道：“说来也是奇事一件，先前我在天墉城下遭遇意外，醒来后就有些人、事记不清楚，要么张冠李戴、互相混杂，要么全然忘却、丝毫记忆也无。千觞所言寂桐之事，我委实记不得了。”

　　“什么？”千觞不由大惊，“以少恭对医术的精通，竟然都没有半点头绪？”

　　少恭摇头否认，心念一转，忽然露出十分信赖的神色，笑道：“后来多亏有屠苏，我才不至于惊慌失措，没了分寸。屠苏与我相识八载，我却把他忘了个干净，心中实在颇为歉疚呢。”

　　屠苏看了少恭一眼，这人又开始装模作样，只不知这番话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他余光瞥见千觞面色一变，顿时了悟少恭此言意在“沛公”。

　　“八年？八年前小兄弟还是个毛孩子，怎么会认识少恭？我倒是和少恭有八年的交情，平日从未听他提起过你。”千觞似笑非笑，眼中精光凛冽：“百里少侠可别是有意欺骗吧？”

 　　屠苏已有预料，毫不惊慌，以不变应万变，淡淡道：“我与少恭之间，不须尹公子过问。”

　　少恭目光流转，显得有些“茫然”，似乎是不知道该听信何人。

　　眼见气氛变冷，红玉轻笑道：“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作为当事人的少恭却偏偏记不清楚，这下难办了。我看你们不如去找找其他认识少恭的人，或许能有更多证据来证明自己。现在么，不如暂且放放，料想也说不出个谁对谁错。”

　　“少恭，你觉得呢？”

　　见千觞开口，屠苏注视着少恭，问道：“可有决定？”

　　少恭微微摇头，苦笑道：“如红玉姑娘所言，你们二人都是我好友，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之处，现下疑窦颇多，无法分辨，便暂时搁置罢。”

　　千觞自不必骗我，可屠苏如此坦然“拒绝”……

　　看来想要弄明白真相，并非一时一日之功，以后继续小心设计慢慢观察就是，只要有心，那些蛛丝马迹自然会将线索一一泄露。

　　少恭环视三人神色，心思一动，顿时起念，唇边亦随之逸出一丝笑意。

　　虽说被红玉及时打了个圆场，但千觞对屠苏难免心有疑虑，之后几人略略用过晚膳，便各自离开。

　　走廊里再无声息，千觞悄悄出了门，本是去找少恭，没想到刚到对方居所不远处，就发现要找的人换了一身白衣，正站在亭子中负手沉思。

　　眼睛一亮，千觞暗忖道：没想到离开青玉坛后，少恭倒是不再拘泥于之前那一套衣物，给人的感觉也大不一样，甚好甚好！

　　“少恭。”他走到近前，声音刻意压低，这里四通八达的，又是在晚上，稍微大一点的动静恐怕都会被人查知。

　　听千觞唤了一句便没了下文，少恭心思一转，顿时明白他的顾虑，不由笑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即使被人听到又有何妨？本就是寻常之事，何须遮遮掩掩避人耳目，平白让人猜疑。”

　　“好吧，少恭既然这么说了，我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你们也该出来了罢，还未睡觉的两位？”后一句千觞略微扬声，明显意有所指。

　　屠苏原是发现少恭不在房间，方寻了过来，红玉则是见到屠苏行踪，好奇之下便缀了上去。三人成了一长串，最后就变成现在的情形。

　　少恭早知身后跟着何人，不过就像他说的，此事并无讳言之处，明说便是。

　　“尹公子倒是敏锐，本来跟着百里公子，想要看看能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没想到却又看见少恭和你……真是好没意思。”夜色中红玉犹如一朵火烧云翩然而至，她身姿曼妙，举止优雅，行动不疾不徐，仿佛不是被人叫破行踪，而是参加宴会一般。

　　“哈哈，你这么跟着百里少侠，若非年龄确实不符，我还真要以为你对他有意呢。”

　　红玉轻笑一声道：“尹公子说笑了，不过是闲来无趣，找点乐子罢了。”

　　屠苏站在树梢上，一身暗色的衣服几乎溶在天幕中，他一跃而下，走到少恭身侧抱臂而立，认真道：“见你不在，有些担心。”

　　少恭摇摇头，含笑道：“是我不对，下午那番话让我心绪不宁，颇为担忧自己当下处境。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烦躁之下便出来散散心，正好今夜晴空无云，星光璀璨，月色上佳，趁着夜风看着这景致，顿时觉得心情好多了。”

　　他没有离开太远，只是随意在住所旁寻了个凉亭，一边迎风赏月，一边等待“要来的人”，到时候就可看看这一行人中，谁对谁最上心。

　　仅是小小的一个几乎说不上算计的算计，不过是因势利导，顺水推舟，少恭得以肯定自己的猜测并无误差。

　　千觞与屠苏自不必说，二人皆是为自己而来，无论是何种理由，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定然不轻。

　　至于红玉……一身凛然剑意，又对屠苏如此关注，想必是天墉城派来的罢？多半是他那位天下御剑第一人的师尊，紫胤真人。

　　少恭步出凉亭，一袭白衣随风拂动。他悄然立在这月色下，背影被银光晕染地朦朦胧胧，如梦如幻，衬得那人似要羽化登仙一般。

　　少恭暂未开口说话，受到这夜里的寂静气氛所惑，诸人心中便忽地升起几分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的敬慕感，只觉那人清冷孤高，遗世独立，半分凡俗之气也不曾沾染，几乎不敢上前惊扰。

　　屠苏心中却另有所动，以前闲暇时读过的诗篇蓦然浮上脑海，大抵“轻云蔽月、流风回雪”之态，才能描述此刻情景之万一罢！

　　“……记忆有缺，常人难免患得患失，少恭仍能谈笑风生，淡然处之，红玉心中佩服。”良久，红衣女子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屠苏恍然回神，从刚才那种颇为飘渺的感觉中脱离，心下怅然若失，也不知缘由何在。

　　“哪里是什么‘淡然处之’，不过是自知不可为，强迫放下而已。”少恭侧过身，温声又道：“不过若有机缘，倒也不妨一试。”

　　说完，他偏头看向屠苏，浅浅笑道：“总是让屠苏担心，今次又扰了你安寝，实在抱歉。”

　　这笑容太过诚挚，屠苏不由怔了怔，几乎不能把现在的少恭和当初在琴川时的少恭联系在一起，那时他童心未泯，敲墙传音，怎么未见得如此“情深意切”地道一声“抱歉”？

　　虽然少恭目前是背对着月光，脸上神情看不清楚，但屠苏可以肯定，此刻对方的眼中一定满是慧黠。

　　“哈哈，少恭你还是这么客气，想让你放开一点都不行。”千觞大笑道，屠苏闻言心中却微妙地升起一丝喜悦：客气么？这人有的时候却是十分不客气。

　　“好了，闲话不多说，千觞深夜寻来，还有什么要告知于我？”少恭唇边笑意加深，真不错，千觞你又告知了我一点有用的消息。

　　“是……关于天墉城的事。”千觞犹豫一下，见少恭没有阻止的意思，索性一股脑说完：“以前你说过，你有个至关重要的人在天墉城，这次从青玉坛出来，便是想要去寻他。”

　　红玉微怔，少恭过去真的认识屠苏？

　　“如此说来，倒没有偏差了。”少恭略略沉吟，将屠苏告知他的那番话道出，笑道：“虽然记不得，可好歹还是寻到了屠苏，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居然对上了！千觞与屠苏心思各异，一人郁闷一人庆幸。

　　红玉却忍不住问道：“百里公子既然知道少恭是来寻你，为何还要下山？留在天墉城岂非更好？”

　　屠苏闻言头疼不已，对上太聪明的人实在压力巨大，一个少恭就捉摸不透，现在又多了个红玉！果真是经历的多了，见识智慧都远远超过常人。

　　他心思急转，总算勉强想出一个能够自圆其说的理由：“少恭来之前曾说过玉横之事，担忧一百多年前的祸乱重现，青玉坛受此影响，极有可能一蹶不振，我有心帮他，早便准备下山。只是没想到，少恭竟然会亲来天墉。”

　　长篇大论地说完后，屠苏只觉自己撒谎的本领大大提升，也不知该算是幸事或是不幸，他暗中颇有些学坏了的歉疚感。

　　红玉与千觞半信半疑，少恭似笑非笑，却一点也没信：若此言当真，之前你怎么不说玉横之事是我告诉你的？屠苏，说一句谎言，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它，你真的能一直隐瞒下去么？

　　在下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