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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七 雨（上）

　　2014-9-11晚补完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游戏少侠X电视剧老板]***

　　千觞话一说完，红玉与屠苏便都看着少恭。

　　“……若是屠苏不嫌弃，在下跟着便是。”少恭沉默片刻，淡淡回答。

　　“……好，各自交代一下，我们即刻启程。”屠苏没有拒绝，他方才之所以那么说，除了感受到少恭对他若有若无的排斥之外，也是想让两人多一点时间，可以考虑清楚。既然少恭答应与他同行，屠苏自然求之不得。

　　“我去和小兰说明一下情况。”少恭起身，快要走到门口时忽然扭头对千觞道：“你出来，我还有事要问你。”他似笑非笑，语气颇为微妙，很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

　　千觞老大不情愿的起身，红玉不由轻笑一声，但死道友不死贫道，尹公子你可要一路走好。

　　屠苏看了他们一眼，大概猜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对红玉点点头，径自去了一楼，如今分开行事，必须先将房费缴清，总不能让红玉他们支付。

　　走到角落无人处，少恭停下步子，环视四周见没有异常，方低声问道：“你想说什么？”刚刚千觞连番打眼色，看着似乎是在拉红玉下水，实际上还有另一层意思，便是顾虑到这一点，少恭才在犹豫之后答应了对方的建议。

　　“咳，我收到的信其实有两封，还有一封是元勿的。”千觞干咳一声，恢复正经表情，他将另一封信取了出来，递给对方。

　　元勿？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印象，好像是雷严身边的一个弟子？少恭回忆一下与雷严仅有的几次见面，发现时间过去太久，已经基本淡忘。

　　“铁柱观之事乃是雷严设计，目的在于玉横碎片，狼妖已被放出，实力难测，长老切勿以身犯险。”

　　纸上谨慎地没有落款，明显是通风报信，看来“我”在青玉坛还是有心腹可用的，少恭微微沉吟，忽然起了一个念头。

　　他随手烧掉那封信，温和赞许道：“千觞做的不错。”

　　“哈哈~元勿的信我当然不会给别人看，但玉横碎片……真不告诉百里少侠他们？”

　　“不必。”少恭否决，玉横碎片与完整玉横相比较，定然差距甚大，雷严敢于将玉横摔碎，自然有办法让它复原，如今正可以借助雷严之手将之重塑。因目前他还不能确定拿到玉横后做些什么，所以对于千觞亦没有明说。

　　何况在原本的世界中，千觞对自己的谋划基本不知情，如今不管对方清楚多少，能不开口还是不要开口为妙，省的一时失误，被他窥破隐秘。

　　“那行，反正少恭有主意就好，我先走了。”千觞见事情已了，正要告辞，忽听少恭柔声问道：“还有一事怕是千觞忘了。”

　　这声音明明温和至极，但与刚才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千觞暗暗叫苦，还没说话，少恭已继续道：“借助元勿之事威胁我答应与屠苏同行，千觞倒是好算计。”

　　“哈哈~少恭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想着这样做比较隐蔽，不会引人注意。”

　　“你说的不错，但做戏就要做到底，未免屠苏与红玉生疑，在下就帮千觞个小忙吧！”少恭微微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上对方穴道，然后强行喂他喝下一瓶药。

　　“别的在下不甚精通，还是用药比较好，这样千觞也能少些痛苦，不是么？对了，还要提醒一句，你若是想要回报红玉的‘恩情’，未来几天最好和她待在一起。”少恭悠悠迈步，去找兰生，转过拐角前，他头也不回的将药瓶丢出，正好撞击在另一处穴道，将之前的禁锢解开。

　　千觞捂嘴咳嗽半天，努力想要把吃下的药吐出来，可惜只是白费功夫罢了。

　　少恭敲开房门，刚对兰生说完来意，对方便一脸激动的表示要跟着一起去，好说歹说才将人安抚下来，少恭应承自己与屠苏一定会尽快回来，那时候在同行也不晚。

　　兰生到底胳膊扭不过大腿，只得应下，恋恋不舍的送少恭离开。

　　屠苏已经等在一楼，见少恭终于下来，便道：“我们走吧。”

　　夜里赶路不辨方向，铁柱观距离安陆亦是不远，两人便没有贸然使用腾翔之术。只是没想到才离开城市十里地，天空中忽然一个惊雷崩响，旋即闪电划破夜幕，狂风骤然而起。

　　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半人高的野草倒伏如波，整个天地显得格外阴森可怖。空气渐渐变得潮湿，有种闷热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屠苏停下脚步，皱眉道：“这雨来的不是时候。”

　　“再不是时候又如何，屠苏不急着救你的大师兄吗？”少恭褪去常在人前保持的温和模样，与屠苏单独说话时，他偶尔便懒得掩饰，将另一面的冰山一角显露出来，

　　“天气已然入秋，秋雨凉性颇重。”屠苏转头看向那人，黑漆漆的其实看不分明，他却仍是神情郑重：“你身体不好，淋雨于你无益。”

　　“屠苏此言……是要让我回去？”少恭挑了挑眉。

　　“不。”

　　少恭只听到一个字，便再无下文，他正在疑惑间，忽觉一具温热身体凑了过来，随即身体失重腾空，等他反应过来时，竟已被屠苏背在身上。

　　“……”少恭沉默一瞬，才冷笑道：“屠苏又替在下擅作决定，是否真的认为我不会对你下杀手？”他想到自己定好的计划，最近几乎完全被对方打乱，更有甚者，少恭觉得屠苏对自己情绪的影响，以及在心中的重要程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超过他的底线。

　　“并无此想。”屠苏顿了顿，又认真道：“我有一个心愿还未完成，若少恭愿意代为实现，性命予你又有何妨？”

　　“……！”少恭吃了一惊，他低低笑道：“你果然知道的不少。”可我暂时还不想杀你，不……应该说不能杀你。

　　伸手揽住对方脖颈，少恭淡淡吩咐道：“走吧，你要背我是因为铁柱观的具体方位只有你清楚罢？赶在大雨降临之前，我们速速赶到铁柱观。”

　　屠苏没有吭声，只用力托住对方腿弯。

　　二人叠合在一起的身影瞬间腾空而起，直奔目的地而去。

　　随着雷声再一次轰鸣炸响，雨终于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水滴沾了夜晚的寒气，打在身上格外冰冷。

　　这里是铁柱观一间废弃的屋子，屠苏站在门口，忍不住伸出手接了几滴雨。沁凉的感觉触到掌心，让他暗自升起几分庆幸：还好躲得快，没有让少恭淋到。

　　他们刚刚踏入这间屋子，雨便随后而至，相差不过分毫。

　　少恭望向窗外，这一会功夫，雨势已越来越大，渐渐地连绵成线，将整个视野分割的支离破碎，前行道路完全被笼罩在内，无法看个清楚明白。

　　他觉得自己的心里也在下雨。

　　自从翻云寨那晚想明白之后，便开始下了，只不过有屠苏在，偶尔还会放晴片刻。

　　但最近，与屠苏之间的争执越来越多，少恭的心情也越来越烦躁，直到方才听到屠苏认真说出的那句话。

　　呵呵~性命予我，你到底是从何处知晓我的目的？

　　是我身边有屠苏的人？还是过去曾泄露过一鳞半爪被他猜到？亦或是借助占卜之术，能够预言未来？他挨个排除，自己对自己往往知之甚详，哪怕他们只打过一次照面，远远谈不上深入交流。

　　但流露于外的表象或许不同，其实质必然一样。

　　少恭绝不会相信自己会如此不查，看不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能被一个不到弱冠之年的年轻人蒙骗。

　　他考虑片刻，忽然在黑暗中无声失笑：思索这个有何意义？知道屠苏明白自己所求便已足够。

　　“生死之事，常人难免谈虎色变，与屠苏截然不同。”少恭轻声开口。

　　“……生死与否并不重要，有人曾告诉我，生，道之化境，死，还道于天，生死本就浑然一体，世间一切生灵的归途唯有消亡，哪怕是开天辟地的盘古亦难逃一死，如我这般凡人又何须执着过深？”

　　屠苏少见的说了一大段话，他静静看着少恭，又道：“但求生乃是本能，痴迷于此亦没有过错，少恭坚持此念，屠苏只得奉陪。”

　　“……”真是有些熟悉的对话，少恭一时陷入沉思，久久没有应声。

　　屠苏等了一会，说道：“我去铁柱观里查看一下，雨还下着，你不要出去。”说完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雨幕之中。

　　“……还道于天么？”少恭轻声重复，恍然发现自己在毫无所觉中竟然已经偏离最初的心境，太子长琴是早已回不去的过往，自不必再提，但在分魂之后漂泊人间的那无数年里，被遗留下的不甘与执着居然也被时间无情的改变了。

　　那种想要与命运对抗的执念，最终被巽芳一缕深情化作绕指柔，只想着沉溺在那段快乐、美好的时光中，再也不要醒来。

　　但可惜的是，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越是让人眷恋、不舍的东西，越容易失去。

　　巽芳……巽代表风，芳代表美，如她一般的女子，终是要随风而去的。

　　时隔多日，少恭发现他现在想起过去时，怨恨与伤心竟然大都消散，余留下的皆是让他心底柔软的欢乐与喜悦。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少恭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一如春日里的暖阳，和软而不灼人。

　　屠苏从屋外冲进来，他的衣服全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脑后的辫子犹自湿漉漉地滴着水。屠苏拧了一把见效果不佳后，便运起灵力，准备将身上烘干。

　　少恭的掌心中突然亮起一团火光，淡黄色的光芒丝毫不觉刺眼，这点火光被主人甩到屠苏身上，随后迅速蔓延，将对方整个人包裹在内。

　　屠苏吓了一跳，但直觉告诉他少恭没有恶意，便安下心，等那火光熄灭。

　　差不多十息功夫，屋子里又恢复黑暗，但屠苏却只觉浑身暖洋洋的，再无半点阴冷之感，他伸手一摸，全是清清爽爽、干干燥燥，之前的潮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份操纵法术的能力妙到毫巅，委实让人钦佩！

　　“少恭，你恢复的如何？”

　　“尚可，仍不能太过劳累，也就只能用用灵力了。”

　　“……你待在我身后，尽量不要出手。适才已发现狼妖所在地，我们速去支援！”

　　“屠苏真是体贴，心领了，除非你重伤欲死，否则在下一定会袖手旁观，你放心便是。”少恭轻笑一声，话语里多了分戏谑与亲昵。

　　“……”突然听到这样的语气，屠苏微觉不适应，这几日少恭与他说话便是温和里也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似是这般说话，尚要追溯到琴川之时。

　　他如今……是气消了？

　　屠苏唇角轻勾，忽然心念一动，黑暗中按照勾勒出的印象摸索过去，再一次准确地握住对方右手。

　　少恭身体僵硬一瞬，却没有多说什么，算是默认下来。

　　——屠苏，你说的话我已经细细考虑过，纵然知晓有些事无法避免，此时此刻，仍然想要放开心怀，尝试着再拥抱温暖一次。

　　反正……结局不可能更糟糕。

　　一路不停，屠苏带着少恭径直往铁柱观禁地而去，他之前已经查看过，整个铁柱观空无一人，唯有禁地掩人耳目的封印被破开，恐怕陵越等人都在深处。

　　果然不出屠苏预料，等他与少恭过了咒水上的石桥，便能看到不远处隐约有些黑影。

　　“谁？！”陵越最先察觉有人到来，厉声喝问。

　　“是我。”屠苏淡淡道。

　　“你怎么会来铁柱观？这里危险，速速离开。”

　　“嗷~！”狼嚎声忽然自地下传来，整个禁地顿时震动起来，头顶更是有细小的山石与灰尘滚落。陵越见状，立刻吩咐道：“加大灵力输出，务必将封印稳住，再过半日，天墉城长老必会赶来。”

　　“大、大师兄，我的法力马上就要枯竭，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一名弟子惊慌道。

　　“凝神静心！陵隐，你上去补位。”

　　“是！只是大师兄，这样一直耗着也不是办法，我才恢复了三分之一的法力，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贤侄不要硬撑，若是你折在这里，铁柱观上上下下如何向天墉城交代？”

　　听了这几句话，屠苏与少恭大致明白发生何事，看来在狼妖突破封印之前，陵越与铁柱观就便已有所察觉，他们一边派人去通知天墉城，一边布下新的封印，暂时将狼妖困在咒水之下。

　　只是诸人实力不足，能坚持到现在恐怕已经竭尽全力，一旦狼妖破困而出，在场所有维持阵法之人，皆会受到反噬，那时不死也要重伤。

　　屠苏明白其中究竟，当机立断道：“师兄，我这便下水除妖。”

　　“你？不要自不量力，下去送死。之前我与狼妖交过一招，借助阵法合数人之力才将它逼退，你一人如何能敌？”

　　“师兄不必多言，能否敌过，试过方知。”屠苏淡淡道，见所有人都忙于维持阵法，便问道：“少恭，你可会避水之术？”

　　“这是自然。”少恭抬手用出法术，数道黄光顿时没入两人体内。

　　“小心。”屠苏叮嘱一句，率先跳进水中，少恭紧随其后。

　　“师弟！你！”陵越无法阻止，顿时惊怒交加，但事已至此，除了期待对方能够创造奇迹之外，再没有其他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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