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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八 愿同朝与暮（上）
　　2014－9－14更新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游戏少侠X电视剧老板]***
 
　　咒水之下便是放置在铁柱观禁地的镇妖铁柱，乃是由数十万意念铜钱熔铸而成，坚固异常。铜柱之上关押着种类众多的妖物，经过几百年的累积，其数量不容轻忽，大概走上十步就能遇到一至三只。
　　岸上封印已经岌岌可危，屠苏不欲耽搁时间，大都绕行，只偶尔避之不及时才抽剑迎敌，直接以威力巨大的绝招或法术碾压对手。
　　少恭优哉游哉的跟在屠苏身后，彻底贯彻了他之前所说的话，一丝插手的意思也没有。
　　屠苏观察着前路状况，余光却一直放在身后，一旦发现有妖物逼近少恭，便提前出手，将之引到自己这边。两个人一前一后，脚下不停，大概过去盏茶时间，便绕到了铁柱的最底层。
　　穿过最后一道意念铁咒，二人眼前豁然开朗，少恭与屠苏的目光都落在不远处的狼妖身上。它的身躯比之同类要大上几十倍，猩红的瞳孔散发出狂热与嗜血之意，此刻见到有外人来到，顿时仰天长嚎，发出凄厉的鸣叫。
　　整个镇妖铁柱随之震动起来，捆在狼妖身上的锁链也哗哗作响，几乎眨眼的功夫便断掉一截，而后被妖火化为灰烬。
　　知道狼妖并非自己可以说动，屠苏一言不发，抽出焚寂便迎了上去。说实话他现在的实力与当初相比其实远远不及，今日并非朔月，煞气仍隐藏在体内，无法发挥作用。仅凭苦修八年的修为和剑术以及重生一次的战斗经验，并不能助他百分百取胜。
　　屠苏没有十足把握，但无论如何，他必须一试！
　　少恭站在不远处旁观，好整以暇。刚刚看过几招，他便可以断定，没有煞气加持，屠苏纵然可以支持百余招，其后也必然落败。
　　哼，为了些不相干的人，便要拼到这个地步，屠苏果然是热心之人。啊……说错了，陵越并不算“不相干”的人，他们师兄弟之间必是情谊深厚，屠苏自然愿意亲身赴险。
　　先前路上的些许温情早已荡然无存，少恭将那些干扰自己思维的杂念统统封存，只冰冷而无任何感情地开始盘算。
　　青玉坛设计将屠苏迫来此处，便是为了玉横碎片这件宝物，却不知他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若是我，当可趁着屠苏与狼妖两败俱伤时夺走碎片，当然，趁机杀了他也完全可以考虑。
　　在这个局里，我应该如何进行下一步，才能渔翁得利？
　　少恭微勾唇角，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边角的一处阴影：真是可笑，同样的招数以为我会上当两次？在甘泉村时若非消耗太过，绝不会大意到让你们得手！
　　玉横碎片必须让雷严拿到，否则他如何将之重塑？但屠苏却万万不能有失。至于这一点到底是出自内心感情还是为了最终目的，少恭不想深究。
　　无论如何，等我研究过完整玉横，了解到它的作用后，才能做出最终决定。
　　少恭思及此处，本已平静的心湖泛起微波，他凝神望向屠苏，目光复杂。
　　——我如今走在两条路上，都可以行到终点，一条路由在下亲手设计，另一条路则是由你布置，谁也不知道，到底哪一条路更加崎岖难行，或者说，我会先抵达哪一个终点……
　　少恭目光微闪，他已经基本猜到屠苏的目的，那便是让他放弃某些计划，只是，到底是现在已有的计划还是未来才会生成的计划，当下还不得而知。
　　反正总不会是好事，否则屠苏何必这般委婉。
　　“轰”一声巨响传来，少恭轻轻挥袖，将溅射到自己面前的凌厉劲气挡住，他抬眼望去，屠苏双手持剑，正和狼妖较力。他不由摇头，已经到了不得不和对方硬拼的地步了么？
　　屠苏拧眉苦思，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可惜在没得到狼妖内丹之前，他的煞气也就朔月或是情绪极度不稳的时候才爆发一下，现在两个条件都不满足，想要凭此取胜，实在是痴人说梦。
　　暗处的青玉坛弟子蠢蠢欲动，少恭伸出一半的手顿了顿，将刚刚凝聚的灵力散去。他压下有些急躁的心情，静静等候时机。
　　终于，在屠苏第二次与狼妖僵持不下之时，一道青白色身影闪电般掠到他身后。
　　少恭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边情形，见那人得手之后犹不退去，居然真的想对屠苏下手！他心底震怒，在变故发生时便准备的好的法术立刻扔出，将对方击退三十余步。
　　那名弟子踉跄倒地，随后不敢停留，瞬移离去。
　　屠苏翻身跃出狼妖攻击范围，转头去看时那青玉坛弟子早已隐匿不见，他的目光直射向少恭，冷声问道：“你知道有人潜伏一侧？”
　　“明明是屠苏大意，何必将此事归责于在下呢？”少恭微微一笑，语气冷了下来：“何况我早便说过，除非你有性命危险，否则我不会出手。”
　　屠苏暗叹一声，这人走一步算十步，一句话就有多重含义，他纵然心思机敏，也万万猜度不出对方全部心思。
　　纵然少恭现在愿意尝试着接受自己，恐怕有些东西仍不会轻易放弃。
　　“哼，你们说完没有？战斗之时居然走神，小子，你若是想死，就快些过来，本座马上成全你！”狼妖仍未完全挣脱束缚，在屠苏退去之后，便暂时无法攻击到他。
　　见那边两人自顾自聊了起来，只觉被人戏弄的噬月玄帝大为不忿，忍不住开口挑衅。
　　屠苏闻言，暂时放弃和少恭纠缠，反正就算他说破嘴皮子，玉横碎片失窃的事情也已成为定局。
　　一人一狼再次对峙，噬月玄帝见屠苏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这边，反倒不着急了。
　　“几百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本座有兴趣交谈的人类。”它的语气颇为玩味，怀着极大恶意：“你体内隐藏的邪力别人察觉不到，本座却看的一清二楚。你很在乎旁边的那个人对吗？就是不知……他对你的情况了解几分？”
　　“不用挑拨离间，再战！”屠苏横剑，狼妖怨气深重，嗜血成性，它绝不会放弃报仇的好机会，既然如此，又何必浪费口舌？
　　“哈哈哈~有意思~你明明对他恨意颇深，此刻却说本座挑拨，岂不是自欺欺人吗？哼，人类就是喜欢装模作样，虚伪狡诈，阴险狠毒！当你对他们付出真心，他们却弃之如敝履，小子，你既然身怀邪力，便是同类，且让本座提点一下——你真的甘心吗？！”
　　少恭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冷笑道：“他甘不甘心与你何干？你如此言语，看来一定遭遇过类似事情，现在被困在这里，莫非是个被抛弃的可怜虫？”
　　“嗷嗷嗷！！！”噬月玄帝顿时暴怒，少恭这番话直戳到他心底，让它狂躁不已。它周身环绕的妖气立刻飞涨，本就巨大无比的身躯又变大几分，将紧紧捆绑在四肢与脖颈间的残破锁链完全挣开。
　　噬月玄帝直奔少恭而去，想要将眼前这个可恶的人类剥皮拆骨、吞吃入腹！
　　少恭捋了捋刘海，毫无躲闪之意，只含笑道：“且让你看看，所谓心甘情愿到底是何含义~至于你，就越发嫉恨下去，永远沉浸在被抛弃的痛苦中，煎熬、沉沦……那滋味一定能让你日日夜夜不得安稳！”
　　少恭话还未说完，屠苏已经挡在他身前，狼妖见状，反而强行冷静下来。
　　它俯下头颅，前爪在地上抓出三道深深痕迹：“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你仍然愿意维护他？这个人，他根本不在乎你！”
　　“你错了，他在乎我。”屠苏毫不示弱，他回视狼妖，淡淡反驳道：“若他真不在乎，刚刚不必出手救我；听了你的话，也不必针锋相对。你之所以误会，是因为你不了解他，凡事总从自己出发，若能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体贴对方的难处，心心相印，那么无论发生何事，皆不会产生误解。”
　　少恭忍不住轻笑一声，赞许道：“屠苏不愧是在下知己。”他刚刚受到质问，本就不高兴，没想到噬月玄帝又挑他下手，得了这个借口，少恭便将怒火都发泄到对方身上。刚才那些话除了讥讽狼妖，少恭自己却也感同身受。
　　“误会？怎么会是误会！”狼妖长嚎一声，厉喝道：“他将本座骗来，锁在这里，暗无天日……每过一天，本座就在心底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他血债血偿。小子，你说，他哪里有难处？！”
　　噬月玄帝的神智明显陷入混乱之中，将眼前情景与过去混合在一起，屠苏心中一动，或许此刻便是说服它的良机！
　　“若他不将你囚禁，就唯有杀你一途。若你是他，该作何抉择？”
　　听屠苏发问，少恭微微一怔，这狼妖的往事屠苏竟然也知晓？
　　“……”噬月玄帝安静下来，许久之后才喃喃道：“妖吃人天经地义，道士杀妖也是天经地义，可他到底没有杀了本座……到底没有。”
　　狼妖再次看向屠苏，惊异道：“没想到困住本座三百多年的问题，居然被你短短一言所解决，果真是后生可畏啊！”它顿了顿，语气再次转为乖戾：“本座要去寻找道渊的转世，这辈子他欠本座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乃至于生生世世，都要让他慢慢偿还！哈哈哈！痛快！痛快至极！”
　　少恭看了一眼身前之人，若有所思：明明知道在下图谋，却仍没有起意杀我，屠苏，你与狼妖口中的那个人，倒真有些相似。
　　噬月玄帝笑罢，状极欢愉，它突然张口，吐出约莫龙眼大小的内丹，那内丹甫一出现，便直扑屠苏，丝毫不给他躲闪的机会。
　　少恭吃了一惊，见屠苏以手抚胸，似乎有些痛苦，不由疾步走了过去。
　　“他说的不错，你果然在乎他。”噬月玄帝不等少恭发问，又接着对屠苏道：“刚刚给你的是本座内丹，既可以增长你的修为，也可以让你隐藏的邪力更难控制。你帮了本座一个大忙，本座就送你内丹作为酬谢；可本座更想看看……你们两人会落到何种下场！”
　　“……！”屠苏不语，他已经察觉到体内渐渐勃发的煞气，正在全力压制。
　　“只可惜，你看不到了。”少恭心中愠怒，声音再次冷了下来。
　　“是啊，本座是看不到了，可本座只需种下因，开花结果的事留待你们自己享用就是。”噬月玄帝得意大笑，失去内丹之后的它虚弱无比，可总算报了少恭先前的“一言”之仇，它心里十分高兴。
　　少恭轻柔一笑道：“既然如此，待我送你一程，才算谢过你的好意。”他再不保留实力，汹涌而出的灵力如同惊涛骇浪，将眼前的狼妖与它身后半截镇妖铁柱俱都化为齑粉。
　　整个空间震动起来，头顶的咒水哗哗作响，失去根基之后它们再也无法浮在空中，而是像流星一般坠落。
　　屠苏恍惚间察觉到发生何事，他抬起被煞气染红的双眸，看着身边那道人影，艰难道：“少恭……离开这里……”
　　少恭回头，对屠苏周身腾腾黑煞毫不理会，他扶住对方，只轻声问道：“狼妖要去寻道渊，生生世世纠缠下去，那屠苏呢？你想我怎么偿还你？”
　　屠苏怔怔不语，也不知听到没有。
　　少恭将他拉近，靠在自己身上，咒水在落到他们身周三尺之前便被弹落在一旁。“生生世世是不可能了，朝朝暮暮却还有机会。只是，还需屠苏多加努力，永远比在下抢先一步。”他意有所指地说完，暂时隔绝屠苏身上气息，带着那人一起，往空中飘去。
　　这个地方快要崩塌，还是先出去较好。
　　*****
　　“咔嚓”声不绝于耳，脚下的石板随之裂开许多缝隙，陵越等人站在岸上，心急如焚。封印阵法在前一刻钟已经崩毁，诸人皆是受伤不轻。可他挂心师弟安危，不愿离开，其余弟子和铁柱观等人见状，便也没有走。
　　陵越知晓众人是因自己缘故才留下，便开口道：“再等一会，若是还不见师弟上来，我们即刻撤退。”
　　“贤侄，你看那是？！”观主忽然发现什么，惊讶提醒。
　　陵越闻言转身，微黄的亮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初始只是一点点仿若流萤，渐渐地越来越大，便能看到里面站着两个人。
　　“师弟？”陵越大喜，见屠苏趴在少恭肩上一动不动，不由担心道：“他怎么样？”
　　“无事，休息一下便好。”
　　两人都没有称呼对方，大概是拿不准该用什么身份。
　　“没事就好，禁地随时可能坍塌，我们快些离开。”观主也松了口气。
　　一行人急速离开，走到外间的广场之上才停步，陵越沉默一瞬，还是决定直接询问：“咒水之下发生何事？为何我察觉到三股强横力量。其中一股妖气深重，必是狼妖无疑；另外两股……要么邪气横生，要么仙气隐隐，实在令人费解。”
　　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与屠苏身上，少恭面色不变，温和笑道：“在下对此不太清楚，或许是有人暗中相助吧。屠苏还需休养，在下这便带他离开。”
　　陵越静静看了二人一眼，终是颔首道：“有劳照顾师弟。”
　　“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见少恭与屠苏离开，一名天墉城弟子道：“大师兄，禁地之下明明就狼妖和他们两个人，可那两股力量如此非凡，却也不像是他们可以用出来的，真是奇哉怪也。”
　　“……”陵越避而不答，转而道：“镇妖铁柱已毁，咒水之下恐怕还有其他妖怪遁走，我们守在四周，小心防备，不可让它们出去作恶。另外，伤势严重的不要硬撑，立刻服药打坐。”
　　他心思缜密，一一安排下来，便是铁柱观之人，也乐意从命。只是陵越心底疑虑，久久不曾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