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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二十一 心有千千结（上）
　　2014－9－25更新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游戏少侠X电视剧老板]***
 　　
　　“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们中间可没有叫什么‘晋磊’的人。”千觞扛着重剑，率先开口，红玉、少恭若有所思，屠苏则秉承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暂时没有说话。
　　晴雪一头雾水中，不过她的想法与千觞一样。
　-“哼~你说没有？那眼前这个……又是谁？！晋、磊，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那个名字被慢慢地念出来，咬牙切齿，仿佛正啃噬着对方的皮肉一般用力。
　　“姑娘是说小兰？”少恭见她一直恶狠狠地盯着兰生，便问道。记得自闲山庄已有百多年的历史，而小兰还不到弱冠，若二者真有关系，只可能是前世宿怨。
　　“小兰？这辈子他叫做小兰么？”女鬼面上咧开一个堪称恐怖的微笑，继续道：“不管他现在叫什么，晋磊就是晋磊！他杀了叶家满门，欠了叶家那么多债，生前我有多爱他，死后就有多恨他！叶家老小，报仇雪恨的时间到了！哈哈哈！”
　　随着她一声呼喝，原本空荡荡的小楼前顿时出现不少莲花鬼灯，皆是怨念所化厉鬼。
　　“姑娘既然死去，自然前尘往事皆消，又何必为了报仇，执着百年时光？”大战在即，红玉仍是忍不住劝说，见到对方被仇恨完全控制的模样，她不免起了恻隐之心。
　　“哼，同为女人，你要劝我？为何执着，你不会不知道吧？”
　　“……”红玉一怔，忽然想到自己，不由苦笑道：“是啊，有时候明明清楚没有好结果，却还是舍不得放弃。”她自己都不曾看开，又如何劝说对方？
　　少恭与屠苏闻言，暗中各有感慨，不约而同的望向对方，视线相触，少恭心中一动，装作恍若无事的模样，旋即将目光移开。
　　接下来的战斗少恭仍未插手，千觞等人本也想让屠苏旁观，但还来不及建议，敌人便已攻了过来。那女鬼左冲右突，几次都差点突破重围，她志在兰生，因而奋起全力，加上有鬼灯助阵，其能力比之正常翻了几倍。
　　四人应付的颇为狼狈，好在有晴雪帮忙恢复，局面暂未失控。
　　上一次似乎没有这回艰难？屠苏只觉眼前情况略微出乎意料，可战斗中无暇细想，只能继续应付。
　　久攻不下，女鬼有些焦躁，她再次发出一声尖啸，顿时又有几只鬼灯被召唤出来，周围怨念之力增强，女鬼的攻击亦随之上涨。
　　屠苏灵光一闪，提醒道：“先打掉鬼灯！”因上一次并未有这许多波折，屠苏并没有分析鬼灯与对方的关系，如今被逼无奈，反倒看出些门道来。
　　但这还不够！到底还有哪个关键点没有想到？
　　少恭看了半天，旁观者清，见女鬼的注意力大半停在兰生身上，顿时了悟，扬声道：“屠苏，你们将她放过来，兰生由在下照顾便是。”
　　“哈哈！还是少恭聪明，这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千觞瞬间明白。
　　“嗯？什么意思？”晴雪还有些迷糊。
　　“……也就是她执迷不悟，才会看不透。”红玉轻叹，心中升起同病相怜之感。
　　屠苏应声，一剑将敌人逼退，众人随即会意，让开一个缺口。眨眼间阵型变化，少恭、兰生、襄铃在正中间，周围是女鬼并数只莲花鬼灯，最外面是屠苏四人。
　　少恭一挥袍袖，冰夷流云瞬间将二人一妖包裹的严严实实，任那女鬼百般用力，仍是不能打破。
　　屠苏松了口气，这法术他曾见兰生与晴雪用过，非常厉害，短时间内任何攻击都无法奏效，不过要修为到了极高的地步才能领悟。少恭他如今……不准备隐藏实力了么？
　　一时走神，屠苏心中颇有几分欣喜。
　　女鬼眼见兰生就在跟前，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她丝毫不理会落在身上的攻击，只一心一意想要将仇人亲手击杀，好能报仇雪恨。
但这样的情况下，她又岂会如愿？
　　一番缠斗之后，女鬼终于支撑不住，不甘心地从阵型缝隙间飘走。
　　“为什么？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人帮着你！”她回到小楼跟前，语气里透着十分悲哀，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但可惜的是，她不会允许自己在晋磊面前软弱，而身为厉鬼，又如何能真的落泪？
　　就是在这个地方，她被心爱的丈夫杀死，那人毫无情意地说：“你在我心中不过是个复仇的棋子，何来恩爱？”
　　“哈哈哈！晋磊，晋磊！！我说过，叶沉香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绝不会！”她勉强直起身子，仇恨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兰生身上。
　　“晋磊？你是……说我？”兰生不知何时清醒过来，他诧异地指着自己，话语中满是不可思议：“姑娘你认错人了，我是方兰生，不是晋磊。”
　　“说谎！你不是他，中了鬼魅术后为何看见晋磊生平？这可不是我法术所致。到了如今的地步，你还想骗我？我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
　　“姑、姑娘，你冷静点！”兰生急忙摆手，心里却有些乱：难道那个叫晋磊的是我上辈子不成？他想起幻术中见到的场景，顿时打了个寒战：这个人太心狠手辣了，怎么可能会是我？
　　“小心！”见兰生不自觉的走上前，屠苏立刻提醒。
　　众人方位又有变化，少恭一个人被落在最后，精神有些萎靡。在甘泉村那晚强行打破灵环，对他身体造成的损伤并不是屠苏所了解的那样轻微，内伤倒是罢了，但灵环散逸的灵气却不好对付。
　　它是雷严亲手所制，力量非凡，否则也不能困住少恭。之后些许碎片刺入他的身体，虽然看不见、摸不到，却隐约干涉到少恭自身灵力运转。
　　铁柱观时他一怒之下将狼妖肉身与镇妖铁柱一并摧毁，加上之前为屠苏炼制丹药也大大耗损灵力，以至于在使用冰夷流云之后，少恭忽然就觉得周身灵力流动迟缓，有些不听使唤。
　　还是小看了雷严，他不由蹙起眉，本就不能使用剑术一类动作太大的招数，如今连法术亦受到限制了么？幸而屠苏等人速度快，才没有让那女鬼继续攻击，否则再使用一次冰夷流云，他估计就要支撑不住了。
　　收回思绪，少恭静静旁观。红玉他们与兰生一边防备叶沉香暴起伤人，一边劝说她放弃仇恨，前去轮回转世。
　　少恭不由微微勾唇，能够正常轮回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可总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为了些不重要的事情而将之放弃。若是他能像普通人一样转世，那该有多好！
　　正说着，早被遗忘到天边的青玉坛弟子突然出现在身后不远处，当先打头的正是曾经在甘泉村遇到的远志。他手中玉横碎片泛起盈盈白光，叶沉香等鬼魂顿时被摄入其中。
　　“多谢几位帮忙聚集魂魄，否则此行也不能如此顺利。而且能够再次见到欧阳长老，弟子实在是万分欣喜。”远志将玉横碎片交给身后弟子，对方立刻施展闪行之术离开。
　　千觞等人见状，正欲去追，远志手中黄光一闪，眨眼间便有一条长链自虚空中显现，其中一头竟连在少恭身上！
　　“这是什么？”千觞生生止步，红玉、晴雪见状，也停下身子。
　　“你、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少恭！”兰生吃了一惊，从震惊中清醒，可惜众人此时无暇为他解说。
　　少恭的声音低沉下来，带了几分怒意：“是上次的灵环？”
　　“不错，长老果然高见。掌门早便担忧长老不会愿意受制于人，因此提前在灵环中下了禁制，若不是他亲手打开，一旦被外力松动，就会炸裂开来，其中隐藏的符咒则会顺势进入长老体内，成为发动此术的基础。”远志自忖有人质在手，毫不着急，尚有闲心将内中隐情详细叙述一遍。
　　“放开他。”屠苏冷冷道，一而再、再而三被青玉坛威胁到少恭安危，他心中怒火直往上窜，就连煞气亦隐隐作动。
　　“诸位可不要妄为，这条锁链锁住的可是长老身上经脉，一着不慎……长老可就变成废人了。你们若是担心长老安危，在下可以拍胸脯证明，掌门只是邀请长老回去辅助于他，万万没有伤害长老的意思。”远志笑眯眯道，神情有些得意。
　　“青玉坛的信誉实在让人不敢相信。”千觞嘲讽一句，却真的半点不敢胡来，生怕害了少恭，青玉坛此举可着实抓到了众人软肋。
　　“这个嘛，信不信在你们，我们就先告辞了。”
　　“等等，你们要带少恭去哪儿？”兰生着急道。
　　“怎么，诸位还想来做客？那就去青玉坛吧，掌门定然倒履相迎。在下等人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多待了。”
　　少恭沉默半晌，此时忽然道：“雷严既然知道我不愿受制于人，这回又怎么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远志只觉心口一阵剧痛，全身僵硬无法动作，不由大吃一惊道：“怎么回事？是欧阳长老下的毒？”
　　少恭微微一笑，口中却毫不迟疑下令道：“屠苏，立刻杀了他。”兰生不明究竟，吓了一跳，这不是逼对方狗急跳墙么？千觞、红玉、晴雪亦怔住一瞬。
　　远志闻言反应不慢，大叫道：“快握住锁链，否则你我皆要死在此处！”
　　只可惜有人比他更快！
　　屠苏的动作迅如奔雷，几乎是少恭话语刚落的时候，便出现在远志身前，他一剑落下，将那只抓住锁链的手斩断。
　　旁边青玉坛弟子如梦初醒，还不等动手，就被屠苏挨个刺中。
　　那半只血手被屠苏握着，触碰间仍能察觉到鲜活的温度。
　　远志一声惨叫，见机不妙正要逃走，被反应过来的千觞、红玉和晴雪捉了个正着，此时，兰生方从惊讶中回神。
　　二人配合默契，瞬息之间局势便已逆转。
　　屠苏转过身，不敢晃动那根锁链，淡淡道：“下一步应如何行事？”
　　少恭不答，盯着对方恍若红宝石一般的眼眸，反问道：“你动用了煞气？”
　　“……是。”
　　“两日之内连番催动，你将性命视作儿戏不成？”
　　屠苏见少恭动怒，却有些高兴：这是在为自己担心？他解释道：“速度不够快，不足以御敌，何况有少恭的清煞子母丹在，无需担心。”
　　少恭一时无言，又想起来时路上的对话，心中再次触动。
　　千觞与红玉在另一边逼问出不少情报，回转身见这边仍在纠结，不由笑道：“好啦，事情已了，先回安陆吧，你们再对视下去，天就要亮了。不过……这锁链？”说的最后，他的语气变得沉重。
　　“尹大哥，这里这么暗，你怎么知道天就要亮了？”晴雪好奇问道，完全没抓到重点。
　　“切，别听这臭酒鬼乱说，他估计是瞎猜的。不过锁链……唉，少恭你有办法解开吗？”兰生瞅了瞅屠苏与少恭，怎么觉得这两人不太对劲？他晃晃脑袋，大概是今日变故太多，感觉失常了吧。
　　“回到安陆再说。”少恭说完沉默下来，将手中装着襄铃的竹篮递给兰生，那条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作响，看着跟真的无甚分别。
　　送远志走上了他该走的路，一行人离开自闲山庄，往安陆而行。少恭与屠苏缀在最后，一言不发。
　　直到快要看到安陆时，屠苏才又问道：“它如何处理？”之前没得到答案，心里一直拧着结，屠苏等了半路也不见少恭开口，只好再次询问。
　　回安陆的这一路上，他简直度日如年，完全压不下心底的担忧。
　　少恭一直在沉思，此时终于回神，他拉拉那条锁链，淡淡道：“只要取出身体内的碎片即可，回到安陆你来我房中处理。”瞥了眼屠苏手中的断手，少恭嫌弃道：“还拿着这个做什么？把锁链震断，然后赶紧扔掉。”
　　……万一后果又和想象的不一样……屠苏思及此处，没听少恭的建议，而是小心将锁链的一端抽出，才将那半截血手扔掉。
　　吃一堑长一智么？少恭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将锁链笼在袖中，没再开口。
　　兰生一日惊魂，到了客栈的时候早已疲惫非常，却不愿休息，一个劲地打听少恭和青玉坛的恩怨，先前众人遇到他时只管随口应付，该说的事情大都没说。
　　“少恭，你不是青玉坛的丹芷长老么？怎么我看那些弟子对你的态度不对啊？而且，你们还没说来安陆做什么？去铁柱观做什么？我的天啊，我才发现我居然什么都不清楚！”兰生打起精神，连珠炮似的发问。
　　“……此事由尹公子向你解释。”屠苏不等其他人发言，直接道，随后他转头看向少恭，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你身上的法术仍在，先回房解开。”
　　少恭轻轻颔首，温和道：“便如屠苏所言，千觞，小兰，二位慢聊。”
　　红玉见他们离开，不由轻笑一声，问晴雪道：“妹妹是留在这里听尹公子和猴儿唠嗑，还是和姐姐一起回房？”
　　“我……留下吧，好多事情我也不清楚呢，正可以问个明白。”
　　“也好。”
　　众人各自分开行事，暂且不表。
　　二人回到房间，屠苏站在少恭跟前，心里有些担忧。
　　少恭端坐在床上，从袖中拉出锁链，轻轻扯动底部，这一端深入肌体，被牵扯之下，顿时有些地方传来刺痛感。他伸出手，压住腰间一处地方，小心探查。他的灵力仍是流动不畅，但还能使用，倒不必麻烦屠苏。
　　这般试探着摸索，少恭终于确定了几个符咒锁扣的位置，都离腰侧不远。
　　“如何？”屠苏见他住手，才回过神，只觉手中满是冷汗，似乎比对方还要紧张。
　　“可以了，前方两个，后方两个。”少恭拉过屠苏的手，一一带着指过，叮嘱道：“一会儿我负责将它们逼出，屠苏则动手将之毁去，切记，必须将四个锁扣同时毁掉，否则若有剩余，只会更加麻烦。”
　　如不能一举成功，最好不要动手。
　　剖析清楚后，屠苏郑重点头道：“必要时，我会催动煞气之力。”
　　“煞气虽有助益，但动用次数过多，将会加速吞噬你的心智，屠苏——”
　　“不必多说，少恭身体为紧。”
　　“……”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少恭再次沉默，直到二人顺利解除锁扣之祸，屠苏将要离去时，他才忽然开口道：“‘清煞子母丹’乃是在下初次炼制，虽然有镇压煞气之力，但亦有些许隐患尚不可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服用。”
　　屠苏转过身，静静盯着少恭，点头道：“好。”他隐约升起一点明悟，那份丹药恐怕不简单。
　　少恭目送对方离去，心中复杂：仍是忍不住提醒对方么？这么优柔寡断，我真的对屠苏下得了手？以往纵是言笑晏晏、温声细语之时，他亦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决心。可到了如今，少恭突然不确定起来。
　　他思绪不宁，两条道路又自心底清晰浮现，仿佛他正站在一个分叉路口上，而不是之前想的两路并行。
　　——取回魂魄，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之后大概是去寻找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吧，然后复活巽芳。
　　——亦或者……留屠苏陪伴在侧，一起渡过这最后的一段旅程。
　　前一个目标颇为飘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而后一个方便快捷，几乎只要他坦开心怀、接受对方即可。
　　少恭苦苦渴求了那么久，如今温暖唾手可得，他早便不可抑制地为之心动。
　　魂魄之事是连巽芳都不清楚的隐秘，可屠苏清楚。
　　如今，连隔绝二人的仇恨都成不了问题，他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少恭轻轻呼出一口气，露出浅浅微笑：也罢，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逝，这一回不妨再试一次。屠苏他……想必不会让我失望。
　　更何况，未虑胜先虑败，在下不会让自己后退无路。
　　屠苏，不要逼我掀开最后一张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