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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三十八 年年知为谁生（上）

　　2014-12-1更新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游戏少侠X电视剧老板]***

　　 

　　青龙镇的鱼市十分热闹，各种海鱼都能在这里找到。

　　少恭和屠苏避让过一辆水车，往鱼市深处行去。渐渐地，两旁再看不到风干的鱼肉，少恭眼睛一亮，拉着屠苏疾走数步，笑道：“喏，我要找的在那边。”

　　这一处地方与东海极近，仅有数个大型露天商铺，他们用沙子垒成一方方池塘，将海水引入之后，再把捕捉到的海鱼养在其中。

　　屠苏有点好奇，他从没有注意过这里。

　　等到了地方，少恭松开手，认真看向水面，很快，他选出一只长度超过五尺的大型鱼类，它身形纤细，应该速度极快。爽快付好钱，二人将鱼暂时寄存，又去买了一艘小船。

　　准备已经做好，鱼和船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海边，屠苏抱臂而立，盯着少恭，想知道那人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少恭先在船的最中央绘下法阵，随后将那条鱼丢入海中，整条小船本随着海浪摇曳，此时却不甚明显地停了停。

　　屠苏放下手，细细倾听，他走到少恭身边，脚尖一点地，问道：“它在下面？”

　　“是。”少恭点点头，继续忙活，他似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所有的步骤忙而不乱，且极为准确。

　　屠苏看着看着，有点发呆。

　　半个时辰后，少恭站起身，再次检查过后，他满意笑道：“大功告成。”

　　闻言，屠苏丝毫不敢移动，除了他立足的地方，船上的其他位置已经全部被阵法的纹路覆盖，他谨慎问道：“这船……可以出海？”

　　少恭一挑眉，笑吟吟道：“不信？”话音未落，他不等屠苏答话，忽地迈出一步，随着鞋面落在阵法中央，整个船仿佛被重重地砸了一下，屠苏毫无防备，立刻站立不稳险些踩到其他地方，他不由扶住桅杆，将身体固定住。

　　小船箭一般窜出，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瞬息之间就离开海岸，远远地，陆地上奔来两个人，还没有看清楚面貌，就被抛的无影无踪。

　　船内的阵法纹路发出淡淡的黄光，随后黯淡下去，隐匿不见。

　　屠苏心中惊异，他迎风而立，眼睛睁了一会就不得不闭上，实在是速度太快的缘故。

　　青龙镇已经变成远方一线暗色，少恭一拍船舱，又有淡黄色的光晕扩散开来，转而化成一道若有若无的罩子，狂风顿时被遮挡在外，整个船内一片安静。

　　屠苏呼出一口气，他转过身，面上隐隐带着丝兴奋，与乘坐沦波舟的感觉截然不同，这回很有些刺激感。

　　“何日可到生洲？”

　　少恭微微一笑道：“大概三天后吧，你不怀疑遇到大浪，这船会否翻覆了？”

　　屠苏摇摇头，淡淡道：“少恭心中自有计较，哪里需要我多事。”随着深入东海，他只觉心胸一阔，竟然有心思开些玩笑，语气亦与平日不同。

　　少恭一怔，转而失笑，他转过身，远眺陆地，饶有兴致道：“不知小兰和襄铃，现下会是何种心情？”

　　屠苏唇角一勾，回道：“捶胸顿足，郁结不已。”

　　少恭闻言，不动声色，他慢悠悠走回船舱，在备好的小凳上坐下，称赞道：“言简意赅，活灵活现，在下亦是这般认为，可见英雄所见略同。”

　　二人默契互望，下一刻不约而同地笑将起来。

　　屠苏向来硬朗的面容稍稍柔软，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他跟着走回船舱，在少恭对面坐下。

　　“我那时灵力初复，还不能运转如意，又急着前往蓬莱，因此颇费了些心思。这艘小船看着单薄，实际却不然，外面这层护罩除了防风之外，尚有其他妙用。”少恭递给对面人一壶水，自己则摸出两个茶杯并其他杂物。

　　屠苏摸了摸壶底，心中了然。

　　“是何妙用？”他托住茶壶，火系灵力层层涌上，很快，就将那壶水烧开。

　　少恭将之接过，一边沏茶，一边道：“船只太小，要在海浪中平稳，那是绝无可能，因此在下另辟蹊径，将目标放在水下。”

　　他递过一杯，然后捧着自己的那杯茶，微笑道：“阵法有倍增之效，以此为基础，船身借鱼鳍之力行走，光罩则借鱼鳃之力呼吸。”

　　屠苏点点头，肯定道：“如此奇思妙想，也只有少恭能将之施行。”

　　“谬赞了，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若当初灵力强盛，哪里会用这般取巧的法子？”少恭摇摇头，忍笑道：“如今再次使用，避开小兰和襄铃倒是不错。”

　　在青龙镇内，二人便发现兰生和襄铃的气息，加上没有明确地点不能使用腾翔之术，少恭便决定坐船过去，也正好将他们甩开。

　　屠苏抿了一口茶水，心里又升起几分犹疑，不知该不该追问。梦境、少恭所说、巽芳公主所说不一而同，这些他曾经听到、看到的故事之间矛盾重重，让他疑惑不已。

　　但这般犹豫不过一瞬，屠苏便决定，过去之事即使少恭亲口提及，亦不要多言。

　　毕竟……那些美好过往不属于自己。

　　心里有点吃味，但他转而想到蓬莱天灾，那些小心思顿时被扑灭，化成淡淡的体贴之意：不要触及对方伤口。

　　在遇上接连不断的巨浪后，少恭便驭使船只，将它沉入海水之中。船身的震动渐渐停止，又恢复初始时的平静，屠苏站在船头，仰头打量。

　　半透明的光罩几乎和深蓝色的海水融为一体，越发难以窥见。头顶、四面都有成群结队的鱼儿们悠闲游过，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偶尔还会有几条小鱼撞到罩子上，傻乎乎地被带走一程后，才甩甩尾巴，挣扎着逃开。

　　海下的世界奇妙无比，透着几分静谧与安详。

　　屠苏默默看着，忽地发现一道灰白身影，便急忙提醒道：“小心！在右边。”这就是他的任务，观察有没有能够威胁到船只的大鱼，以避免防护不力，使自家的鱼儿被吃掉。

　　少恭应声，小船周围飘出一些粉末，那条鱼刚冲到近前，便晕头转向，转瞬间就昏死过去，它肚皮翻转，不受控制地向上飘，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

　　如此这般，三日时间转瞬即过。

　　“快到了。”少恭算算距离，操纵船只上浮，海面上已经没有风暴的痕迹，蓝天白云，一片空旷。

　　但远处，隐隐地出现一线黑芒，等再近一点，便能看出陆地的轮廓来。

　　生洲已到！

 　　

　　生洲作为闻名宇内的洞天福地，自然也有其日月规则。屠苏、少恭二人才刚刚踏入生洲地界，就觉眼前一暗，由正中午转为黄昏时刻。

　　花影扶疏、清香盈鼻，远目望去，生洲山势平缓，起伏不大，并无高山峻岭，都是些小巧精致的风景。如书中记载一般，遍地仙葩异草、奇兽珍禽，充沛的灵气浓厚无比，凝聚成肉眼可见的淡薄云雾，在天上、地下缭绕不休。

　　深吸一口气，沁冷的感觉直入肺腑，屠苏抬头观察天象，判断道：“此处光影不变，应一直处于黄昏之时。”

　　这一点倒是一样，暗暗将两处生洲作对比，少恭点点头，随意问道：“屠苏能够一眼注意到时间不同，莫非去过其他洞天福地？”

　　“不算正式去过，仅略知一二，距此不远的祖洲永为夜晚，天空中八月同辉，颇为奇妙。”屠苏心中一动，回答道，他有意提起祖洲。

　　“洞天自成日月，有此异象，也是自然。”少恭轻轻颔首，他转头看向不远处，一只梅花鹿悠然行来，时不时低下头，嗅嗅地上的青草。

　　“真人可说，如何寻找剑仙寒元子？”

　　屠苏见少恭不感兴趣，便转了话题，他凝出那柄蓝色小剑，轻轻一抛，小剑就化成一道剑光，在空中灵活转动。

　　“跟上。”

　　二人收敛气息，不想惊动其他人，只悄无声息地跟在剑光之后，直奔目的地而去。剑光不懂绕行，二人再是小心，也免不了争斗，而居住在生洲上的生灵得天独厚，修为高深莫测，少恭和屠苏应付起来，颇有些手忙脚乱。

　　因不清楚额间隐现的海棠花枝有何作用，少恭只敢调动半数灵力，但随着压力加大，他不得不用出全力。

　　见屠苏在前，暂时无暇分神，少恭伸出手，在额上布下一道幻术。

　　这般又前进数十里，蓝色剑光终于停下，落入屠苏掌中。

　　二人没有贸然行动，先四下打量一番。

　　此处风景又与之前不同，玉白的石阶一路蜿蜒，沿着一座小山升高，通向云雾深处。道路两旁遍植五叶针松，高大肃穆，在昏黄的日光下，越发显得沉默冷凝，有些若有若无的凛然气势。

　　少恭尚不觉什么，屠苏背上却泛起层层寒意，那些针松似乎化作一柄柄利剑，剑气纵横，让他呼吸一窒，差点陷入失神之中。

　　“屠苏？”少恭发现身边人的不对，立刻唤道。

　　屠苏稳下心神，强自挣出控制，漫天剑影顿时归于原位，又变成一动不动的针松。他心中犹有余悸，沉声道：“不愧是剑仙所居，此地针松受其影响，一枝一叶皆饱含剑意，方才我被他剑意所惑，差点寻不回本我。”

　　少恭一凛，提醒道：“小心，不要多看，紧守灵台，以免再次受制。”他不修剑术，那些零散的剑意又无人主持，对他的影响几乎没有。

　　屠苏点点头，迈上玉阶，他双手捧起小剑，扬声道：“百里屠苏、欧阳少恭奉紫胤真人之命，求见寒元子前辈！”

　　一下子就把辈分和名义定下，少恭一怔，到底没有多话，算是默认下来。

　　屠苏的声音远远传去，下一刻，一道清冷声音遥遥传来：“紫胤？”话声未落，屠苏手上的小剑突兀飞起，没入云端不见。

　　很快，那声音再次传来，冷冷道：“定魂草果实不能予你，二位且回罢！”

　　少恭皱起眉，屠苏却早就清楚，他继续道：“前辈，晚辈等诚心前来，还请赐教，要如何才能求取定魂草果实？”

　　“哼，你再是执着也无用。”那声音冷淡如初。

　　屠苏再次尝试，寒元子一言不发，看样子不想再理会。

　　“果然，此行不太顺利，怪不得你将其他人全部支走。”少恭叹了口气。

　　屠苏回头，竟浅浅一笑道：“嗯，师尊特意提示，他与寒元子前辈仅有数面之缘，交情不深。而定魂草又是寒元子前辈极为重视之物，数次见面，都与此草有关，因而求取定魂草果实，绝非易事。”

　　在对方门前，屠苏说的非常委婉，事实上，紫胤的话更加严重。

　　二人凝望，各自明白对方心底所想。就像少恭明知屠苏心有计较而不戳破，反而襄助一般，屠苏也知道，少恭对他如此行为，定然能够理解。

　　“得友如屠苏，真是幸运。”少恭微微一笑，心情有点莫名。

　　屠苏淡淡道：“说不上幸与不幸，但若能保全他们，还是莫要牵连为好。”他望着少恭，又认真道：“唯有与你，才可生死与共、福祸相依。”

　　所以来生洲求取定魂草果实，只有他们两个。

　　少恭笑意加深，哪怕明明知道，仍是想要听对方亲口说上一遍。他轻咳一声，换了话题道：“走吧，我们直接上门。”

　　“走。”

　　二人都不是半途而废之人，既然来到生洲，哪里会轻易离开？仅凭寒元子轻飘飘地几句话，他们可不会放弃。

　　白玉石阶漫长无比，似乎没有尽头，屠苏行了一阵，皱眉道：“仍是剑意作祟，少恭，你拉紧我，不要离开。”

　　知道他不想硬来，以免彻底将寒元子激怒，少恭点点头，拉住屠苏的手，紧跟对方的步伐落足。

　　屠苏不再大步而行，他运起灵力，缓缓伸出一只脚，凛冽地剑意透体而出，聚在脚底之上。少恭随之而行，只觉眼前飘过道道光影，几乎是顷刻间，就已换了方位。

　　这般一共行了九步，屠苏呼出一口气，抹去额上汗水，停了下来。

　　眼前云雾散开一片，露出一道蓝白色大门，上面高悬一块金匾，上书：“寒元剑府”。左右还有楹联，大概是静修之意。

　　大门紧紧闭上，少恭轻笑一声，他当仁不让地上前一步，以巧破力，没露出太多实力就已将门推开。

　　趁此机会，屠苏服下几枚恢复丹药，再次守礼相询，三次之后，寒元子终于不耐，将其他禁制打开。

　　云雾迅速退散，露出一条道路，二人心中一喜，顺着这条路前进，一直到正殿，才见到一位蓝衣道人。观其气质与紫胤真人有些仿佛，但寒元子似乎更加冰冷，注视过来的目光几欲让人冻结。

　　“真是后生可畏，就不怕我亲自出手？”寒元子冷声道，话语中没有半点人气。

　　“心有执念，何惧生死。”屠苏淡淡道，不卑不亢。

　　“既是一道，自然同路，前辈又何须多问？”少恭微微一笑，给了一枚软钉子。

　　寒元子目光一扫，本欲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少恭时顿住一瞬，他闭上眼，好半天后才再次开口：“……如此，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变化太快，本是峻拒之人，却忽地换了态度，少恭和屠苏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心底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热切。

　　寒元子伸手一指，殿内顿时出现一个传送法阵，他冷冷道：“进去，能否得到定魂草果实，看尔等福缘深浅，若是不成，休要再次纠缠。”

　　“多谢前辈！”二人行礼道谢，随后迈入法阵，消失不见。

　　寒元子默然不语，盯着那法阵半天，才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少恭与屠苏只觉天旋地转，随后落入一处奇异空间。

　　大片大片的定魂草随风摇曳，翠色、赤色泾渭分明，看着十分好认。草底有薄薄的雾气飘动，如水流一般滋养着仙草。

　　整个空间不见天日，唯有定魂草发出的光芒莹莹生辉，半透明的绿、红二色，使得这里迷迷蒙蒙仿佛幻梦一般。

　　少恭看了看，心底忽生感慨，叹道：“这般繁盛，不知用了多久，可是无日无夜、凄清孤独，年年复年年，又是为谁所生呢？”

　　“少恭？”屠苏惊讶转头。

　　“……一时心有感慨，无事。”少恭安抚一句，心中颇为诡异，他刚刚踏入此地，心情就受到影响，仿佛感同身受一般，脱口说出那句话，现在想想，委实有些灵异。

　　——难道这些定魂草也有灵性不成？

　　他压下思绪，又听屠苏道：“没有日光照射，定魂草果实皆是透明，我们快些寻找，小心不要错过。”

　　难道这就是寒元子说的“福缘”？那真是极为难找了，望着这片不见尽头的草地，少恭和屠苏不敢大意，含着一丝希冀，弯下腰细细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