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xiruoling

　　章三十八 年年知为谁生（下）

　　2014-12-3更新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电视剧少侠X游戏老板]***

　　 

　　红玉刚至，便一眼望见陵越手中的焚寂，她目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又恢复平静。

　　“既然焚寂已经寻回，陵越，即刻将屠苏带回天墉吧。”红玉径直说道，毫不遮掩，她的视线先是落在晴雪身上，冷淡道：“至于风姑娘，身为幽都之人，请不要插手天墉城内务。”

　　晴雪皱起眉，刚要反驳，红玉又将少恭上下打量一番，看不出半分心绪，她只淡淡道：“屠苏与你之事，主人和我已有耳闻，若你有心为他谋划，就勿要将他带至险地。”

　　这红衣美人初来乍到，就将四人刚刚定下的协议毁坏一空，雷厉风行、气势凛然，倒真不愧是天下御剑第一人紫胤真人的剑灵。

　　在天墉城时，红玉看守剑阁，轻易不肯迈出一步，而少恭的的心思全在屠苏身上，也不想多生事端，引起他人警惕，因此二人这还是第一次照面。

　　少恭心中暗赞，他知道晴雪和陵越没那么容易被说服，因此微微垂头，佯作犹豫，准备等这两人先开口，若是他们不行，自己再迎难而上。

　　这番心思和对付陵越、晴雪时如出一辙，倒不仅仅是偷懒。先抑后扬和先扬后抑听着差不多，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假如陵越二人可以说服红玉，自然不需要他多费工夫，如果不行……

　　力挽狂澜能给人更大的信服感，日后一起行动，少恭再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就可以少花点心思，这样轻轻松松就能收到成效，何乐而不为呢？

　　——事半功倍，向来是少恭行事准则，除非他的拖延症再次发作。

　　“红玉姐——”不成想却是屠苏率先开口，红玉冷冷斥道：“还未追究你私逃下山一事，此刻没有你置喙的余地。”

　　少恭拉住屠苏的手，摇摇头，轻声道：“先听陵越师兄说罢。”晴雪本要再次开口，此时眼珠一转，也暂时压下冲动。

　　“嗯。”

　　屠苏依言闭口，看向陵越。他性子虽坚毅，却不是独行之人，对于身边的亲友长辈，向来听话乖巧，很少有冲撞的举动，数月前的“主动”私逃下山，大概是两辈子以来，他做出的最为出格之事。

　　红玉眼角一跳，不动声色地瞄了少恭一眼，心里对二人关系有了更深的认识。来时听到说明，她还不甚相信，只以为是少年人情窦初开，误把友情当做爱情而已。但现在看来……哪里是误会，分明是情愫互生么！

　　红玉心里滋味莫名，正纠结间，陵越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屠苏不能回去。”

　　“嗯？”红玉双眉一扬，肃容道：“你向来不会诳语，且说说到底是何缘由，莫非……与那镇魂柱有关？”

　　“是，此事关系屠苏性命，我不能强行令他回山。”陵越沉声道，将少恭刚刚说过的话再复述一遍：“你我皆知，焚寂剑灵一直想要夺取屠苏身体，也因此，煞气冲撞，使得屠苏不能像正常人那般生活。镇魂柱火灵之力极为旺盛，正好起到克邪、破邪、镇邪之用，但也有一点不可不妨。”

　　陵越顿了顿，见红玉的注意力已被吸引过来，便继续道：“镇魂柱与灵魂有关，而屠苏又煞气缠身，若是伤到他的魂魄，就得不偿失了。先前少恭曾言，他在古籍上看到一味奇药，名为水泠玉，可以起到修补神魂之用，所以，我准备先去寻找水泠玉。”

　　晴雪插口道：“对啊，我身为幽都之人，都以屠苏的性命为重，你不会一心想着完成使命，毫不顾惜他的安危吧？”她本就郁闷至极，又被红玉一通抢白，如今找到机会，晴雪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陵越察觉到她的敌意，有些诧异的望去一眼。晴雪却避开他的目光，绞着手指，偏过头不再说话。

　　红玉微微沉吟，没有理会，她隐约记得水泠玉这个名字。

　　少恭和屠苏站在一起，心里十分满意。能当面讨论这些隐秘，即使说不上信任，也算是踏入探究、试探的范围了罢？总之有些进展。

　　他一边分神听三人辩论，一边在心间和屠苏聊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么！

　　——昨夜想到一事。

　　——什么事？

　　——屠苏曾言，琴声叮咚犹如水晶葡萄渐次坠落，能联想到葡萄，定然是心爱之物罢？

　　——……我那时有点饿，倒不是特别喜欢。

　　——此言当真？

　　——……也不是讨厌。

　　少恭勾了勾唇，见屠苏颇为认真的解释，很有种说不出的冲动，想要……安抚一下？他无声轻笑，继续聊天。

　　——走之前，不如在院墙边种下一架葡萄，如何？

　　——好。

　　——想来，葡萄藤和蔷薇缠绕在一起，别有一番风情。

　　——放一起？

　　——对，以蔷薇为藩篱，再架上葡萄，美观之余，亦不失实用，可谓二者兼得。

　　屠苏想象一下，要是伸出手在密密麻麻的花刺中摘取葡萄，那一定……滋味难得。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但心里却毫不犹豫地给予肯定。

　　——好。

　　少恭又笑了笑，二人心情愉悦地聊了半晌，不得不遗憾地得出一个结论：因化形导致的异变正逐渐衰减，这被动附上的灵犀之术越发不灵了。

　　初始还有些不习惯，但这几天下来，二人的态度已经转了一百八十度。少恭寻思着如何能弄个类似的效用，好将之取代。

　　恰在此时，陵越、红玉、晴雪三人沟通完毕。

　　红玉本是担心水泠玉失传已久，无迹可寻，大家此去不过海底捞针，但听到茶小乖的情报之后，她的心思便有所转变。加上陵越温和相劝，晴雪添油加醋，红衣剑灵最终决定，等她禀明紫胤真人，再行定夺。

　　见状，少恭神色不动，心里稍有遗憾。

　　一行五人返程回家，红玉、晴雪各自禀明进展，紫胤这边还好说，听闻此事后便让剑灵陪同行动，而幽都婆婆那边就有些麻烦了。

　　晴雪好说歹说，又是撒娇卖萌、又是偷换概念、又是装聋作哑，总之手段用尽，她才“骗”的一段时间，以“监视”的身份暂时留任，好随时通报屠苏和焚寂的消息。

　　呼出一口气，晴雪扑倒在床上，抱着枕头开始发呆，直到红玉回来。她不愿示弱，便将所有心思敛去。

　　仍是老问题，住房不足，于是晴雪、红玉一间，屠苏、少恭一间，陵越继续睡大厅。

　　对此，初来乍到的红玉：“……”

　　已经发展到同床共枕了吗？接受不能啊！等等，似乎在天墉城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共处一室了？

　　累觉不爱的红玉瞬间觉得，自己没有负好教导之责，当初在流言初起的时候，就应该果断采取措施！

　　可惜现在为时已晚。

　　 

　　屠苏和少恭又回返琴川，在西域商家那里买了一株葡萄藤幼苗。正值十一月，这株小苗死气沉沉，少恭判断还有救之后，就先赶回去调制药水。

　　屠苏多留片刻，再次去寻茶小乖，问了琴弦之事。但阴寒属性的材料不好找，茶小乖短时间内也没有新的消息，他只得怏怏而回。

　　二人甜甜蜜蜜，一起将那小苗种下，毫不顾忌其他人的反应。

　　红玉、晴雪、陵越互视一眼，果断消失，很自觉地各忙各事。

　　当天晚上，屠苏的煞气再次发作，没有惊动其他人，二人轻车熟路，按照之前的办法，便将煞气平复下去。少去剑灵暗中捣鬼，这一次更加容易，等过了子时，屠苏惊喜发现，他已经可以催使少量煞气而不会失控了！

　　当然，只有一成，再多还是老样子。

　　但这足够屠苏信心大振，不提和少恭的约定，便是没有此事，他也想提升实力，早点达到前世的阶段。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少恭没有提那只呆蠢的剑灵，反正少去它，屠苏的情况暂时只会好转，绝不会变糟。

　　次日一早，红玉、晴雪、陵越敏锐发觉到屠苏的不同。

　　昨晚是月圆之夜！

　　但三人为了屠苏是否返程的问题焦头烂额，后来又……竟然把这件重要的事完全忘到一边，面面相觑的三人颇为懊恼。

　　——毕竟在天墉城的时候，有清气镇压，屠苏的煞气发作没有这般规律，还是下山后，他们各自得到提示才知道的。

　　“屠苏、少恭，你们昨晚……”晴雪艾艾道，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歧义，顿时面色一红，停了下来。

　　“师弟，昨晚是月圆之夜，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屠苏浅浅一笑，道：“很好，有少恭相助，我现在已经能够控制一部分煞气。”

　　晴雪顿时被这个笑容秒杀，红玉和陵越却大吃一惊，控制煞气？！这是幽都和天墉城思索八年都不曾解决之事，为何少恭竟能做到？

　　敦促屠苏详细说了一遍之后，红玉、陵越和回过神的晴雪颇为惊喜，再看少恭之时，便与之前不同。

　　少恭微微一笑，暗自庆幸屠苏没有泄露自己的实力，只说了灵力相助和药囊一事。他温声道：“他既然为我下山，我自不能弃屠苏于不顾。幸而在下有医术傍身，尚能起到一些作用，才没有酿成大祸。”

　　屠苏心中高兴，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红玉闻言，轻轻颔首，眼前人的分量在心中陡然加重。

　　陵越自是感激不提，晴雪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此事揭过，五人不再犹豫，当即出发，前往江都。

　　陵越对于煞气仍然保留警惕态度，便没有提御剑之事。步行一程后，少恭颇为无奈，他和屠苏走到一边，继续窃窃私语。

　　“上一回在下承诺于你的飞舟，已经完工大半，再过一些天，即可交付。”

　　“嗯！”屠苏欣喜点头，他顿了顿，目光黯淡几分：“可惜，茶小乖没有说，哪里还有阴寒属性的材料可做琴弦。”

　　少恭正欲开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些许呼喝之声，有些耳熟。他心中一奇，转而望见屠苏神情，不由转过身，正见到兰生跌跌撞撞地飞来。

　　——御着一块搓衣板。

　　少恭：“……”真是……好想法！

　　屠苏：“……”又有丢脸的感觉了……明明早了两年多，为何兰生还要跟去江都？

　　在二人木然无语的时间内，兰生已经飞近，他招招手，大叫道：“少恭、百里！你们等等我！”

　　说完，灵力不稳，搓衣板失去平衡，他和上辈子一模一样地扑倒在地，啃了一嘴泥。简直……惨不忍睹，少恭和屠苏互视一眼，只觉脑仁疼，一时竟想不起去扶。

　　红玉：“……”是他？

　　晴雪捂住眼睛，觉得身体狠狠地疼了一下。

　　陵越却是一个恍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涌上，他略微迟疑，还是走过去，将兰生扶起，关切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位大哥，谢谢你啊！”兰生拍拍身上的土，又吐出一根野草，凑到少恭跟前开始发难，其言辞如泉涌，滔滔不绝，直让人叹为观止。

　　陵越愣了愣，这声“大哥”勾起不少回忆，让他一时失神。

　　少恭被拉着走不开，他勉强听完之后，总结出重点：因男女授受不清，小兰正被逼婚。

　　兰生倾吐完毕，才看到红玉，顿时一个后跳，躲在少恭身后，警惕道：“她、她怎么也在？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吓我一跳，我那些倒霉事又怎么会发生？”

　　红玉瞄了一眼，淡淡道：“分明是你大惊小怪，像只猴儿一样上蹿下跳，才冲撞到别人家的姑娘，与我又有何干系？”

　　“哼，反正都是你的错！”兰生只露出一个脑袋，抱着少恭嘴硬道。

　　屠苏有点心塞，目光在兰生的手臂上打了无数个转。他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按耐不住，悄悄点出一指……正中靶心！

　　兰生只觉手臂酸麻，便不由自主地放下。

　　这件事只有少恭望见，他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真没想到……屠苏也有这般强硬的时候，他装作没有看见，并不掺和。

　　兰生还以为是自己疲劳过度，倒没有多想，也没有再做出“出格”的姿势，屠苏松了口气，抱臂立在一边，死守阵地。

　　于是江都一行又加了个活宝，有兰生在旁边耍嘴皮子，五人的耳根都不得清净。

　　行了一段路，少恭不想再浪费时间，便给屠苏使了个眼色。会意的少侠连番保证，终于说服红玉三人，带着少恭御剑而行。

　　陵越、晴雪、红玉各自唤出武器，唯一剩下的兰生：“……”

　　——太不厚道了，搓衣板的速度不够快啊！眼见三人已经走了两人，抓狂的兰生趁着陵越不防，一步跨去，正正踩在剑身之上。

　　被抱得死紧，陵越停下剑诀，皱眉道：“松手。”他一见兰生，就有亲近之感，加上那句“大哥”……

　　因而这句话说得并不严厉。

　　只有这一个选择的兰生哪里会被吓住，坚决不松手，二人对峙片刻，陵越无奈放弃，带着兰生直奔江都。

　　其他的事情不多提，众人来到花满楼，求见传闻中的异人。

　　正是下午，花满楼没有什么客人，少恭警告兰生不要再乱说话后，众人终于在婢女的接引下，前往后院。

　　花满楼名副其实，除去如花似玉的美人之外，鲜花也是不少，能在十一月盛开如初，想是费了不少功夫。

　　少恭等人沿着游廊漫步而赏，忽在转角处看到一丛芍药，花朵早就谢了，只剩下枯死的枝干，与其他光鲜植物相比，平生凄清之意。

　　芍药又名离草，别离依依，相见难见，此时俱寂，也只有地下的根芽仍然不死心罢？

　　少恭心思一转，他定睛望去。花丛边还站着一位盛装丽人，侧脸有些熟悉之感，正寞寞凝视，似是黯然神伤。

　　应是听到脚步声，那丽人转过身来，微笑道：“劳诸位久行，小女子瑾娘有礼。”她目光一扫，落在少恭身上，不由惊喜道：“欧阳公子？怎么会是你？”

　　诸人神色顿时诡异起来，少恭无语凝噎，他缓缓吐出两个字：“素、锦。”语气虽说不上咬牙切齿，但绝对冷淡至极。

　　“素锦，你为何会在这里？”屠苏下意识问道，果断解围。这句话一出，心思聪颖的已经想到什么，只除了兰生，还没有转过弯。

　　屠苏早有准备，有先前经验，他再次出手，一道指风袭去，让某人暂且闭嘴。

　　素锦这才看到屠苏，眉头微蹙即放，她回答道：“公子离开后，素锦遭到厌弃，亦被逐出，如今便在花满楼落脚。”顿了顿，素锦又歉然道：“当日迫于坛主威势，不得不对公子出手，但是公子要相信素锦，我绝对没有恶意的！”

　　而在此时，少恭僵硬一瞬的面色恢复正常，他压下乱糟糟的心思，对那双含情妙目视若不见，只微笑道：“没想到青玉坛一别，竟还有再见之期，前事休提，在下绝不会误会于你。素锦占卜之术颇为灵妙，在下于琴川亦有耳闻。此次前来，便是想要求取一卦。”

　　见事情回到正轨，少恭未被误会，兰生也冷静下来。

　　屠苏功成身退，不留半点痕迹，真是好一派大侠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