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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四十六 费思量（下）

　　2015-1-5更新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电视剧少侠X游戏老板]***

　　四周景致一下子变得不同，有些雾蒙蒙的感觉，少恭知道，自己已经进入烛龙之鳞所制造的过去“记忆”之中。

　　蓬莱天灾之后，于东海青龙镇一家茶馆中，听到众人闲聊，得知一种对治疗瘟疫有奇效的药草……前往乌蒙灵谷，特意去青玉坛，有意无意地将焚寂之事泄露给雷严……乌蒙灵谷寻药，偶然救下一名小男孩，尾随之后，得到半株草药……隐在山崖之顶，暗中帮助雷严，破开结界……

　　这些事情与自己所知差别太大，不知不觉间，少恭已停下灵力输出，从“回忆”之中醒来。他皱起眉，再次使用烛龙之鳞，一直“看”到自己前往天墉城的时候，方主动停止。

　　少恭陷入沉思，有些疑惑得到解决，却又冒出一些新的疑惑。

　　首先是前任留下的后遗症，居然与衡山、天灾后的大病无关，乃是和瘟疫有关。青龙镇之后，这具身体意外感染瘟疫，但一直隐藏着没有爆发，后来被前任知晓，未免巽芳再次损耗寿命与灵力，以及传染给其他蓬莱人，他不得不离开蓬莱，独自前往中原，寻求解决之法，并在这段时间内，将渡魂前设下的封印解开。

　　上一次看到蓬莱天灾，少恭还以为前任感染的瘟疫已经痊愈，没想到竟只是被控制住，并未完全解决。天灾之后前任重病，这中间有一段时间没有记录，再之后就是茶馆之事。

　　一名游商喜爱各种花草植物，在南疆行走的时候，曾移栽了一盆奇异花草随身携带，后来沿海瘟疫蔓延，凭借此物，他竟然逃过一劫。

　　而此时蓬莱天灾已经发生，在失去巽芳后，前任便起意寻回魂魄。早些年他就已经查到一些焚寂之事，只是他孤身一人，又碍于结界存在，一直找不到隐秘的方法可以靠近，此时听到这则花草传闻，那些念头再次蠢蠢欲动。

　　***

　　八年前，青玉坛。

　　“欧阳先生乃是天下闻名的神医，雷某久有耳闻！只不知……先生此番造访，究竟有何贵干？”说话之人是青玉坛新任坛主，雷严，据传闻，此人素有野心，为了一己私利，竟犯上作乱，将一手养大他的前任坛主杀死。

　　如此作为，若是传闻无误，当是个可以利用的上佳人选。

　　少恭心念急转，面上却不漏分毫，他微微一笑道：“坛主过誉了，在下不过是薄有微名，哪里及得上坛主威震八方呢？刚过而立之年，就能执掌青玉坛这般强大门派，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在下在此，先提前祝贺青玉坛在坛主手中大放异彩、威名更盛往昔了~”

　　“哈哈~欧阳先生这话说的好！雷某既然继任掌门之位，就绝不会让青玉坛在我手中没落。只是……先生还未提及来意，就送上这么一顶高帽，雷某心里实在有些惴惴不安哪！”雷严大笑一声，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但随着话音一转，他重提前事，毫不客气的试探起来。

　　心思倒是缜密，这人看着粗豪，倒是人不可貌相。不过……有野心就足够了~

　　暗中做出判断，少恭含笑道：“坛主客气，在下此来，不过是想请坛主给个方便而已。在下身为医者，平日里救死扶伤还算顺遂，但偶有遇到碍难之处，就不免束手无策了。如此见得多了，未尝不怅恨自己，所学不精、所闻不广，以至于无计可施、救不得他人性命。”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神色恻然，很有些悲悯之意。

　　雷严若有所思，大致明白少恭的“来意”。

　　“青玉坛乃是金丹大派，门中典籍无数，在下向有耳闻，这次前来，便是为了一株草药。各门各派自有秘技不愿外传，在下自是清楚，但我所求不多，仅与一株药草有关，不知坛主可能通融一二，让我一窥究竟呢？”

　　“……不知是何种草药，会让欧阳先生这般冀求？”

　　“一种治愈瘟疫的奇药。”少恭将沿海瘟疫一事道出，几乎全是真话，只是把自己的情况隐去一些，如此……哪怕青玉坛有心探查，也找不到丝毫疑点。

　　“身为医者，对于这等瘟疫竟无能为力，反而让妻子耗损修为，以至于……在下心中实在不甘，因此听到有奇药可以救治瘟疫之后，便想探个清楚。”少恭神情黯然，想到蓬莱天灾，心底又是嘲讽又是不甘，那种想要取回半魂的心思已是越发急切。

　　雷严目光一闪，他对于少恭口中的“妻子”反而更有兴趣一些，但是交浅言深，倒不好立刻提及，引起对方警觉。

　　青玉坛虽是金丹大派，但最近几十年，丹术渐渐没落，早没了昔日气象，雷严见少恭谈吐文雅，又是有名的神医，便有了将之引入门派的意思。因此，他没有拒绝，甚至还大方的表示，青玉坛门中典籍，只要不是孤本、秘本一类，可任由少恭翻阅。

　　同时，雷严也常常出现在少恭身边，试探对方的看法，这正中少恭下怀，在确认那株药材的来历和自己所知一样之后，他便有意无意地将焚寂之事泄露而出。

　　“原来这株草药唤作‘五味冥明子’。”少恭若有所思，他摸着泛黄的书页，心念急转。

　　“看少恭神色，莫非有何不妥？”

　　“倒不是不妥，在下只是想到一则传闻，联系到沿海之事，心有所感罢了。”

　　这样遮遮掩掩的，雷严的心思一下子被勾了起来，他沉声道：“愿闻其详。”

　　“五味冥明子这株草药，在下过去便有所耳闻，那时候还以为是以讹传讹，没想到世间竟真有此物。但仔细想想，五味冥明子能够治疗瘟疫这等恶疾，倒是和那则传闻极其符合。”

　　“传闻怎么说？少恭别卖关子，雷某可是好奇不已。”

　　少恭微微一笑，娓娓道：“根据传闻，在上古之时，天帝伏羲决意将龙渊部族尽数诛杀于安邑，那一日，血腥气冲天而起，混合着龙渊族人的无边怨念，竟冲破重重壁垒，在附近开辟出一个空间通道。这条通道联通魔界，魔气漫溢而出，死去的龙渊族人瞬间被魔化，重新站立起来，和天帝为敌。此后双方斗得难分难解，战火遍及四方，女娲大神闻听此事，不忍生灵涂炭，便亲自赶来，于争斗中被魔化的龙渊族人所伤，一滴神血落下，使得附近植物出现异变，长出数百株五味冥明子，这草药有净化之效，天上便拥有克制魔、瘴、邪、煞、浊五恶气的异能，女娲遍采草药，以其汁液倾洒大地，终于将部分龙渊族人救出。”

　　“女娲身为三神之一，如何会被龙渊部族所伤？而这草药……只是沾了些微神血而已，难道会比女娲本人更厉害不成？这传闻怕是不尽不实。”雷严点评道，不太相信。

　　“坛主莫非忘了龙渊部族所铸之剑？而且，既然有传说留下，哪怕五味冥明子的效果没有那么强悍，也定有一些道理，绝非空穴来风。”少恭提醒道。

　　雷严心中一震，旋又摇头道：“不对，这些远古之事雷某也查过一些，早在天帝伏羲动手之前，女娲便已将七把古剑盗走，怎么会——”他倏然住口，盯着少恭道：“莫非，还有第八把剑？”

　　哼……果然对这七把古剑有觊觎之心！少恭心中冷笑，否则雷严何必去找那么多相关资料？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些不过是神话故事罢了，听听便算，根本不会上心。

　　“这……在下只是听到一些传说而已，至于内情到底如何，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哪怕真有那第八把剑，也定未完工，否则女娲大神又岂会不知，被伤到神体？”

　　雷严有些失望，少恭瞄了他一眼，忽然笑道：“虽然传闻真假不知，但这五味冥明子和女娲有关应是确有其事，如今此药在南疆出现，莫非附近便有女娲一族隐居不成？”这句话说到此处便已足够。

　　雷严面上不动，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惊喜却被少恭真切把握住。

　　——上钩了~

　　数日后。

　　少恭借口去寻药，告别异常热心的雷严，独身前往南疆。临别之际，对方“特意”赠予他数枚雷火弹，作为防身之用。这些天，少恭又透漏些许关于自己的情报，好“帮助”对方验明查证。

　　所以在雷严心中，少恭就成了一个运气半好半坏的普通人。

　　少年时丧父丧母，于是出门游历习得一身医术，并在天下广结善缘，之后出海采药，意外结识蓬莱公主，成就一段姻缘佳话，也因此学得一些简单的法术。没想到好景不长，蓬莱遭遇天灾，只有少恭一人幸免于难。受此打击的欧阳神医心灰意冷，想到善良的妻子，便下定决心，精研医术，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救治更多的病患。

　　多么励志感人的故事！雷严查探清楚后，对于将这位神医招入青玉坛有了更多的把握。

　　因有人“带路”，青玉坛等人并不着急，点齐人马之后才跟着雷火弹留下的气息，赶赴南疆。而在这段时间内，少恭也基本摸清楚乌蒙灵谷的方位以及结界的强弱变化，并接触到一个小孩子——韩云溪。

　　这孩子真不知是自己的福星还是灾星，跟着他，少恭发现了进入乌蒙灵谷的秘密通道，且把雷严赠给他的“烫手山芋”转送他人，埋下一颗暗子，当做破除结界的便利手段，除此以外，他甚至……还发现了一株五味冥明子！

　　只可惜，在看到这株草药的下一刻，韩云溪就把它当成了皮草垫。

　　心塞地望着小孩的身影从草丛中消失，少恭疾步走去，将惨遭蹂躏的药草取出，去除不能使用的部分之后，大概还能余下半株。

　　想到自己身上的“瘟疫”，以及古剑焚寂，少恭顿时迁怒，他踏上山巅，趁着雷严展开攻击，悄悄地将暗子发动，在乌蒙灵谷的结界上做了一翻手脚，此事除他之外，便再无人知晓。

　　按照计划，之后雷严等人和乌蒙灵谷的人两败俱伤后，少恭就可以渔翁得利，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他完全没想到事成之时又有外人打扰。少恭隐在一边，远远看着一名蓝衣道人将焚寂和韩云溪带走，心中郁闷万分。

　　他的灵力才恢复不久，尚不稳定，真要出手的话恐怕胜负难料。因此，少恭也只能遗憾地暂时罢手。之后他又仔细搜寻乌蒙灵谷，再未找到完整的草药之后，便准备先去解决瘟疫之患，再去寻找焚寂的下落。

　　***

　　从沉思中醒来，少恭微微摇头。

　　前任和巽芳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才两年时光，却实在是太能折腾，给他留下一堆烂摊子。

　　仔细盘算的话，精神不稳和那治疗不完全的瘟疫有关，因只有半株五味冥明子，配合其他草药，也只将瘟疫留下的黑色秽气拔除九成有余。

　　此外，尚有灵力的问题。在这次回顾记忆之前，少恭还未发现，灵力方面也有些隐忧。大概是封印时间太久的缘故，这些自上古流传下来的灵力和魂魄之间的隔阂逐渐加大，常常不听使唤，在前任多番努力之后，方渐渐稳定下来，但一身功力，却无法发挥到最高，更别说超常发挥。

　　幸好在换过身体后，这隔阂已基本消失，否则在地底的时候，他想要隔绝地火和灵脉之间的联系，恐怕就要力不从心了。对于这样的情况，前任准备找些宝物来梳理灵力流动，比如玉横，但对现在的少恭来说，倒是不必如此麻烦。

　　随着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逐渐增长，剩下的那些隔阂会慢慢消失，毕竟灵魂和力量都已产生变化，就算身体一样，前任带来的影响也无法持久地保留下去。

　　可瘟疫之患就不一样了，它仅仅作用在肉体之上，除非少恭想换个身体，否则就必须想个方法，彻底摆脱困扰。

　　他蹙着眉，小小的一个瘟疫，竟带来这般麻烦……以前任之能，煞费苦心之下都不能将之根除，看来先前的猜想不错，东海瘟疫不是普通瘟疫，怕是……和魔、瘴、邪、煞、浊这五恶气有关，否则巽芳不必耗损五百年的寿命，甚至于动用五味冥明子——这传说中来历颇大的净化灵草。

　　暗自将危险程度提到最高，少恭又回顾一下和千觞、寂桐有关的事情。

　　和所知不同，自己是在衡山野外“救”下的千觞，之后二人于江都多次会面，在那里，还有自己的一处宅院。除了时间、地点不太一样，剩下的大都无足轻重，有许多要事，千觞根本不清楚。便如上天墉一事，对方只知道自己对雷严暗中传下的任务“夺回焚寂剑”感兴趣，其他完全不了解。

　　再三回顾，确定没有疏漏之后，少恭松了口气，他有十足把握可以在千觞恢复记忆后骗过对方，毕竟……这位千觞所知有限，而前任参与的程度也是不深。

　　思及此处，少恭一怔，又想起一点，既然“自己”对乌蒙灵谷灭族一事牵扯不多，那何不找个机会大大方方的袒露出来？屠苏知道的仅是一个未来，万一有所误会却又如何是好？他可没有扩大自身仇恨的打算，何况，还有个救命之恩可以利用。

　　至于这是前任行为，和自己无关什么的说法……少恭表示，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不都是“少恭”么？何必分那么清楚，只要能解开屠苏的心结，小小地嫁接一下……并无任何问题。

　　有了可行的方法，少恭呼出一口气，心情大为好转。他漫不经心地又想到寂桐，记忆里她是突然出现的，在此之前，大概还有一段经历没有被烛龙之鳞留下罢！前任和巽芳游历天下，怕是在哪里见过寂桐也未为可知。

　　等到了自闲山庄，倒是要好好想想，应该如何打探，才能不让寂桐生疑……

　　至于方家二姐，除去那段感情之外，并没有其他问题，少恭便没有放在心上。

　　他撤去结界，收好烛龙之鳞，随意将头发挽了一下，之后把白色镶蓝边的腰封围上，又弯腰穿好鞋，才慢慢地自雾气氤氲的湖边走开。

　　不远处横卧于地的古藤上，屠苏曲起一只脚，姿态悠闲。他坐在树干正中，捧着由木心之精制成的飞舟，爱不释手，唇边无意识得挂着一丝浅笑。

　　少恭稍稍停步，忽地有些幸福的感觉，他合拢衣袖，淡淡想道：所以……无论如何，也会解开你的心结，阴霾、仇恨之类……不适合你。

　　PS：中间那一段，是剧老板，那段传说有参考神渊古纪，但也有作者自己演绎，所以……不要太过考究了~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