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xiruoling

　　章四十七 扑朔迷离（上）

　　2015-1-11更新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游戏少侠X电视剧老板]***

　　进入少恭定下的房间，屠苏背手取下焚寂，挂在床头，旋即解下护手、肩甲等累赘之物，顿觉舒服轻松许多。那边厢，少恭将灯盏放在靠窗的妆台上，又伸手挑了挑灯芯，霎时，稍显黯淡的火光再次明亮起来。

　　屋子中央的八仙桌上摆着一个食盒，少恭轻扬下颌，示意道：“这是备下的藕粥，还有一碟小菜、两张炊饼，屠苏风尘仆仆，去了大半天，怕是没有时间用膳。”

　　话音温和如常，一派春风和煦，可偏偏没有提到关键点，屠苏瞄了一眼，见那人若有所觉的望来，似笑非笑，仿佛在说：先饶过你，一会再老实交代。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屠苏这般，更是立身持正，哪里会担忧？微微笑了笑，他也不客气地道谢，站起身在门口的木盆里洗过手又擦干后，便径直在桌边坐下。他打开饭盒，里面果然如少恭所言，是备好的饭菜。

　　青瓷碗触手微温，热度刚刚好。屠苏来回奔走，确实有些饿，他低头吃饭，运箸如飞，不到一刻钟，就将所有食物消灭的干干净净。

　　少恭坐在他对面，一手支颐，笑吟吟道：“好吃么？”

　　屠苏心底突然打了个突，这句话本没什么，可从少恭嘴中说出……怎么味道就不太一样了呢？他心思转了转，斟酌道：“甚好。”

　　少恭轻笑一声，见对方瘫着脸，却仍是透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气息，顿时有种被愉悦的感觉。他心情一好，便没有再为难的意思。

　　要知道，他可是在白帝城足足等了三个时辰！

　　明明说是去去就来，结果……这人就仿佛是断了线的纸鸢似的，轻飘飘地就飞的无影无踪。等少恭从沉思中回过神，心底就有些莫名恼意，当然……这里面担心占据多少，就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饭菜自然没问题，少恭不过是知道对方性情，特意询问罢了，果不其然，屠苏不明所以之下，开始谨慎以对，小心忖度。

　　反正已经吃完，不必担心食不下咽之类的事情，用三个字耍弄他一下，仅仅是小趣味而已，少恭做起来得心应手，没有半点负担。

　　这口郁气出了，他不再提饭菜的事，反而继续撑着脑袋，若有所思道：“先前忙着比对那丹方上的药材出处，倒有一点没有注意到。”

　　“嗯？”屠苏还以为他要问自己过去半日的行踪，没想到率先被提起的反是这一遭，饶是他思维敏捷，此刻也有点转不过弯，这跨度……太大了！

　　少恭直起身子，解释道：“此次见面，晴雪竟未提及千觞，岂非奇怪至极？”

　　屠苏一怔，点了点头。晴雪对于大哥，向来十分上心，在安陆的时候，二人便已说开，虽没有立刻认亲，但关系如何，各自心里都已清楚。仔细回想，那时候他们的态度与过去并无二致，甚至还亲密了一些，可现在……

　　是他们想多了，还是晴雪和千觞之间，确有矛盾发生？

　　出海不过数天功夫，世上已过一月有余，少恭和屠苏二人自回到中原起，就有点诡异之感，仿佛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有些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并开始四下蔓延。

　　“是不太对。”屠苏赞同道，他微微蹙眉，又问道：“自归来之后，少恭可有异样之感？”

　　“你也察觉到了？”少恭一挑眉，旋即笑道：“看来并非是我疑神疑鬼。在青龙镇的时候也还罢了，回到青玉坛后，那新近发生的盗窃事件便颇有疑点，如今到了幽都，晴雪的态度也十分可疑。”

　　“除去定魂草之事，你我并未询问其他。”屠苏忽然道。

　　少恭闻言，眼神一闪，沉吟道：“元勿和晴雪他们，有事隐瞒？”

　　“……此事定与你我有关。”屠苏淡淡道。

　　二人互视一眼，会和他们有关又被其他人一起隐瞒下来，那这件事绝对不是什么善事，并且以他们不参与为佳，否则其他人绝不会擅自做主。

　　“回青玉坛，向元勿询问清楚，晾他也不敢隐瞒。”少恭温和道，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杀气”，若是元勿不老实交代，恐怕……会被自家长老好好招待一番。

　　屠苏微微摇头，以元勿的忠心，既然隐瞒不说，哪里会轻易招供？但少恭可不是易于之辈，在知道问题的情况下，元勿再如何聪明，也不会是少恭的对手，吐露实情那是迟早的事情。

　　对此，屠苏暗自判断：元勿应该坚持不了一刻钟。

　　决定次日便回青玉坛之后，屠苏没有在等少恭询问，率先道：“我去东海龙绡宫取了十尺龙绡。”他将布料取出，浅白色的龙绡泛着微弱的银光，平滑而无一丝褶皱。

　　少恭接过，轻轻抖动，那龙绡便如水波一般粼粼生辉，翻个面，又似是一团雾气般含光不露。待在放到掌中，更觉触手温润，轻盈盈地如若无物，丝毫不觉凉寒，隐隐地还有些暖意透出。

　　“这在龙绡之中亦是上等，有个雅称唤作‘银波暖雾’，冬暖夏凉，极为不凡。”少恭称赞一句，转又问道：“像是此等龙绡，每年出产多少自有其定数，屠苏却是如何说动那龙宫之人？”

　　“并非口舌之功，乃是得益于悭臾。”

　　少恭眉梢一动，没再多提，将龙绡还给屠苏，淡淡道：“如此便好。”应该不会出问题，自建木被毁，天界之人想要插手凡间俗事，并不算容易。只是十尺龙绡而已，还是由龙宫所赠，又有悭臾的面子，便是运道不好，撞上识货的在职仙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心思在这上面，短短四个字就将屠苏打发，很有些不上心的意思。

　　屠苏见状，不免一怔，他将布匹收起，也不多说，只道了一句：“日后，送你一件礼物。”

　　少恭微微一笑，非是他不感兴趣，而是他基本猜到，对方要送的就是细软一类。除去材质不凡，其意义难道还大过那枚流苏不成？他心中一暖，反正……无论屠苏要送什么，他都会承情，就不必在做些多余的举动了。

　　自觉小事一件的少恭，完全没有料到，当他真正收到那件礼物的时候，心情……真是不好言说。

　　次日一早，二人赶赴青玉坛。

　　少恭神色不动，等到了青玉宫，方命弟子去将元勿找来。元勿得到通报之后，急匆匆赶至，他平复一下呼吸，便恭敬行礼道：“弟子拜见长老，不知长老寻弟子来，可是有事吩咐？”

　　“吩咐？”少恭重复一遍，语气颇为玩味，他停了一会，见元勿木着脸，只顾低头看着脚尖，顿时怒气上涌，似笑非笑道：“元勿心中，真有在下这个长老？”

　　元勿一惊，立刻意识到，某些隐瞒之事可能已被少恭察觉到一丝半点，他没有辩驳，直接道：“长老明鉴，弟子心中，再无人、事能比的上长老！只是……”

　　“说。”少恭淡淡道，没理会元勿潜藏的那一丝委屈。

　　屠苏瞄了一眼元勿，暗自扶额，还以为能坚持一刻钟，没想到少恭对于元勿竟采取简单粗暴的一击必杀技，一句诛心之语，立刻就让元勿的心防出现了漏洞。

　　毕竟，对于忠心耿耿的元勿来说，被自家长老怀疑忠诚度是最不能接受的！

　　元勿还有些迟疑，为自己辩驳是一回事，老实交代又是另一回事。可这样半说不说的……长老心中会不会觉得我表里不一，言行不一致？

　　正纠结间，少恭似有所觉，又道：“莫非元勿觉得，在下实力不济，无法自保？”

　　“……”元勿脑中闪过在安陆时见到的情景，默默吐槽之余反而真吃了一颗定心丸——海棠春睡那般危险之事都已平安过去，这世上又岂会有长老解决不了之事？

　　于是元勿心悦诚服，老实交代道：“自长老和百里少侠出海半月后，弟子就派人去秦始皇陵附近，看能否查到花间十二支相关的线索以及寂桐的下落。未曾想，三名弟子一去不返，一连十日皆是杳无音讯。后来，弟子亲自动身，在皇陵附近见到天墉城、铁柱观等各派长老弟子，方意识到，皇陵异变严重至极，已非小事，竟然惊动各大门派。”

　　屠苏听到有天墉派，不由插口道：“未知天墉城是哪位长老亲至？”

　　“乃是执剑长老紫胤真人，他身边还有两人，为红玉和陵越。”

　　屠苏心中一紧，对于皇陵异变的严重性，有了直观了解。

　　少恭蹙眉，问道：“此事虽与在下等人有关，但所知之人不多，即便后果严重，也不必让你隐瞒至此吧？”

　　元勿沉声道：“本是如此，可不知此中内情究竟被何人歪曲传出，不少门派都觉得长老和百里少侠乃是罪魁祸首，仅凭天墉城和青玉坛一力相保……很有些势孤力单。”

　　元勿细细道来，没有遗漏，这一下，少恭和屠苏方彻底明白过来。

　　秦始皇陵在异变之后本已沉入地下，四周被水银河包裹，根本不能进入，但在十多日前，皇陵突然上浮，大约有一半建筑露出水面。

　　因红玉和紫胤之故，天墉城一直关注着秦始皇陵，当时，执剑长老正在附近巡视，忽见黑气冲天，满是阴邪之意，便急忙调转飞剑，去源头查看。未料到，他刚刚赶到主墓室附近，封闭的严严实实的千金石门便抬起一道裂缝，吹出一丝灰白邪气来。

　　紫胤真人一时不察，竟然着了道，不得不暂离休养，将此事转告天墉城掌门涵素真人。因始皇陵外黑气缭绕，极为不祥，加上数百年前便有一次变故，天下各大派很快就得到讯息，派出门中长老前往查探。

　　众人在查看之后，加上红玉、紫胤所知的情况，便判断出皇陵异变和应与地底灵脉有关。正在各位长老苦思解决之法的时候，一则小道消息传出，迅速蔓延，让情况急转直下。

　　——皇陵异变乃是龙脉被截之故，当日青玉坛丹芷长老和天墉城百里屠苏贪念作祟，为一己私利，想要以明月珠复原玉横，便截断龙脉，以其灵气重塑玉横。没想到龙脉之下镇压着无边邪煞之气，这一举动竟然酿成大祸！那二人心虚之下，已经逃离中原，没有及时通知各门各派，方导致皇陵异变严重至此，诸位长老束手无策。

　　这消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其他门派的长老便向天墉城和青玉坛询问，希望可以与少恭、屠苏对峙，辨明真相，但他们偏偏不在中原，根本无法出现，这岂非又坐实了传言？

　　何况……紫胤真人不会说谎，秦始皇陵一事追根到底，确实和少恭、屠苏有关，他命红玉将真相道出，其他门派明上不说，暗地里已是眉头大皱。

　　“弟子得到消息，就在前日，各门各派已经悄悄下了追捕令，弟子觉得在尹公子等人找到证据之前，长老和百里少侠，还是莫要出现在修仙门派之前的好，这也是红玉等人的主意。”元勿说完，又补充一句道：“当然，人间可以去，幽都向来置身事外，去去也是无妨。”

　　果然，晴雪、千觞、元勿、红玉等人早就商量好了，未免少恭、屠苏知道千觞的动向，晴雪还特意没有多言，省的露出马脚，没想到正因为她的谨慎，反而让少恭看出问题。

　　“小兰呢？”少恭压下心中烦乱，没想到刚回到中原，就遇上这种事，偏偏他和屠苏确实脱不开干系，想要辩驳都有些无从说起之感。

　　重塑玉横、强行和地脉相抗衡、出海……单看事实的话，他们简直是百口莫辩。

　　屠苏亦在皱眉苦思，此事与他有关，他不会不负责任，但是……却也不能平白被人栽赃，将所有罪名都一股脑地推到他和少恭身上！

　　“方公子和襄铃并不知晓内情。”

　　少恭松了口气，他轻轻踱步，蹙眉道：“你们将如此重要之事隐藏不报，虽是好心，亦不可取。各修道门派既然一心要抓住在下和屠苏，岂会善罢甘休？万一碰到，我和屠苏毫不知情，很可能受到算计。何况，千觞等人已然牵扯其中，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屠苏沉声道：“少恭所言甚是，此事既然由我二人而起，便不能置身事外。那流言说的这般详细，对于秦始皇陵发生之事，定然知之甚详，我和少恭若一直避而不出，反而会助涨其气焰。”

　　元勿解释道：“此事确实不可再拖，红玉、尹公子等人商量过，他们各自行动，一边通过天墉城暂时将其他门派牵绊住，另一边则由尹公子亲自出手，通过瑾娘寻找关键之人。如今局势暂稳，明面上已无异常，只要长老和百里少侠不出现，其他门派也无法立刻发难。而且过去数日，尹公子应该快有消息传来，长老不妨稍待片刻，看看有无转机。”

　　正说着，一只符鸟飞来，正是千觞传讯。

　　少恭和屠苏互视一眼，压下烦乱心绪，将符鸟接下之后，又发现一封兰生的书信，被夹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