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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六 惑心（上）

　　2014-8-20晚补完

　　***为方便诸位书友，特意标注，本章为[游戏少侠X电视剧老板]***

　　到琴川时，天色亮了小半，街上已有许多早起的商贩，多是卖些新鲜的蔬菜水果。一日之计在于晨，这个时候各家难免要采购一些生活所需，于是初醒的琴川便逐渐热闹起来。

　　少恭和屠苏二人自其中穿梭而过，衣服上便沾了一些露水，等到客栈时，早就化成细细密密的水雾，合着布料，再难分开。

　　少恭摸了摸衣袖和下摆，潮呼呼的感觉紧紧贴着身体，十分不舒服，不由心中更觉郁闷。自从想明白那件事之后，他就有些恹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告别屠苏回到房间，少恭换了衣服平躺在床上，脑中时而是巽芳娇颜如花，时而是屠苏静静回眸，明明是完全不想干的情景，可感觉却那么相似，让他心绪浮动，难以忘怀。

　　房间中沉寂无声，不知过去多久。

　　忽然，少恭在帘帐的暗影里发出一声轻笑，那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我既然不信什么天命，又何必去认命？永生永世孤独……不过是换个法子让我死心罢了，可我偏偏——意难平！”

　　在他快要忘记究竟过去多久的岁月里，孤独仿佛跗骨之蛆般如影随形、无法摆脱，那些早已经历过的各种艰辛与痛苦，将他一颗多情敏感的心磨得更加多情敏感，却也更加坚韧不屈，纵然是千疮百孔，也绝不会因畏惧而停止跳动。

　　而少恭在这样的时间流逝中便越发不甘心，越不甘心就越去追逐那些他得不到的东西，而越得不到则更加不甘心！如此这般循环下去，好像噩梦一般没有尽头，直到遇到巽芳，少恭才觉得自己的坚持终有所得，他还可以得到幸福。

　　大概人得不到的时候还能安慰自己不致于失去理智，可一旦得到却又失去，这种大喜大悲最为折磨，一旦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会让人彻底扭曲。

　　少恭本还存在着复活巽芳的希望，但现在，他彻底绝望了！黑暗阴翳如同无形的藤蔓一般自角落缠绕而上，他明明有所察觉，却一点也不愿抵抗：就让这颗心完全沉沦下去，看一看，会给整个世界带来什么更为有趣的东西，想来便十分不错，不是吗？

　　他微微笑起来，本来温柔可亲的笑意变得凉薄而又无情，正在他准备考虑如何行事的时候，约么半尺远的墙壁上忽然传来“咚咚”两次敲击声。

　　少恭一惊，猛然从越陷越深的阴暗情绪中挣脱出来，他略一思索，翻身靠近，屈起食指，也在那墙壁上敲了两下。

　　他屏住呼吸，凝神倾听墙那边的反应。

　　好像过去一个瞬息，又好像过去一百年那么久，墙壁那边再次传来两次敲击声。

　　“咚咚！”

　　这声音仿佛带着莫大的魔力，少恭再次微笑起来，却带着一丝顽皮，他伸出手，这一次敲了三下。

　　“咚咚咚！”

　　“咚咚咚！”

　　回应接踵而来，少恭掩唇轻笑，没想到冷冰冰的屠苏还有这样凑趣的一面，倒并不完全是表现出的那般寡淡无味。他忍不住更加贴近，用正常音量道：“屠苏还不困？”语毕，他敲了一下墙面。

　　“这么无聊的事情你居然也做的津津有味，倒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呢。”说着，他再次敲了两下。

　　对面一时没有声响传来，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应。

　　少恭却心满意足，他就知道对方听不见，说起来，这房间的隔音效果还是非常不错的，要不然他刚才自言自语的那番话恐怕也被听见了。

　　“不困？”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少恭吓了一跳，他回身一看，屠苏正抱臂立在床前，一双黑漆漆的眼眸深深注视着他，内里的无奈都快要满溢出来了。

　　“你怎么进来的？”

　　“……窗户，你忘了关。”

　　“哦~那就是说你听到我说了什么？”

　　“听到两句，可还需要重复？”屠苏淡淡道，语气一成不变，将之前的话语全盘还给少恭：“这么无聊的事情你居然也做的津津有味，同样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却不觉的，若真是无聊，屠苏又何必奉陪？”少恭被反刺了一把，不由心中不悦，但也松了口气，看来他是之后才进来的。

　　“……”屠苏沉默，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理。虽然开始的时候他不过是想要看看对方究竟要做什么，之后么……下意识就跟着敲了，现在想想，当时简直蠢死了。

　　后来他过来时下意识就收敛了气息，没想到对方注意力还在墙上，居然意外地没有发现自己，这真是……完全不知该如何评价。

　　“更何况，这等无聊之事，按说也是屠苏你最先开始的，在下不过是恻隐之心发作，不忍见你一个人，所以才给予一点回应，却没想到好心没好报，实在是……让人慨叹。”少恭用温和的语气款款道来，听来别有一番滋味。

　　屠苏又想扶额，真是好一张伶牙利嘴，如果被数落的对象不是自己的话，他倒是想要赞叹一把。不过现在么，当然是反驳回去：“只是不小心将剑柄磕到墙上。”

　　少恭一怔，立刻问道：“那为何会是两下？”

　　“手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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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对视着，少恭暗地里忍不住磨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本还有些感激他的暮鼓晨钟警醒了自己，结果到头来不过是自作多情？

　　见少恭挂着一副假笑缓缓逼近，屠苏却一动不动，坚决不后退。

　　两个人间隔不足半尺的僵持了一会儿，少恭轻笑一声，突然出手如闪电，一下子就点中屠苏穴道。

　　“……你！”屠苏措不及防，被点了个正着，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用这招。

　　“不好意思，在下还是个大夫，这认穴点穴的本事可是非常不错的~”少恭笑眯眯的后退半步，将一大包药丸全部拿了出来，一边打量屠苏一边苦恼道：“给你用哪个好呢？不过你且放宽心，这些都是没毒的，肯定不会让屠苏死的莫名其妙，但是效果到底如何，在下也忘得差不多就是了。”

　　“那就……试试这个？”少恭随手捻起一颗丹药，塞到了屠苏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淡淡黑气随之弥漫而出。

　　少恭与屠苏都大吃一惊，明明那丹药只是寻常所制，怎么入口之后就生出这般大的变化，黑气虽然并不浓郁，但那股诡异的气息二人却都感知的清清楚楚。

　　“……呃！”短短功夫，屠苏面上也开始有黑气蔓延，他觉得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几乎看不清楚少恭的身影，体内的煞气蠢蠢欲动。

　　今天……好像是朔月！虽然还未到晚上，可受到刺激的煞气已经蓬勃欲发，与历次发作的感觉完全不同，充斥着暴虐之意，不过短短半刻钟时间，就几乎摧枯拉朽一般将屠苏的真气击溃。

　　屠苏心中惊骇欲绝，他来不及多加考虑，奋起全力与煞气相抗衡。

　　“这个药，到底是什么？”少恭旁观了屠苏的变化，赶紧去查看剩下的丹药，他发现竟再没有一个与它类似，难道说就这一颗药是另有玄机？

　　少恭忽然想到了位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莫不是他留下的后手？看屠苏的样子，分明有什么侵入了他的灵台，才导致眉心识海气息混乱，无法控制自身。

　　至于这遍布周身的煞气……倒正说明屠苏与焚寂剑灵合为一体，少恭再次得到确认，心情说不上的有点微妙。

　　不过他暂时也顾不得许多，帮助屠苏平复煞气才是最紧要的，否则等对方冲开穴道，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少恭可不想打没有任何意义的一场架。

　　打定主意，少恭先加固之前点穴手法，然后关窗锁门，将整个房间都设下法阵，以防止自己一时失败，对方突然冲出门去，或者有人擅自闯入。而且这个法阵还可以聚集清正之气，估计对压制煞气也能起些作用。有这个法阵存在，救治屠苏之时自可多一份保障。

　　说来话长，少恭这番施为也不过用去十息功夫。

　　随后他将屠苏摆成盘膝而坐的姿势，自己则坐在他对面。淡黄色的灵力自手指尖溢出，少恭全神贯注，凭空绘出一连串符咒。随着他阖上双目，本来一切正常的眉心忽然射出一道黄光，直入屠苏眉心之中。

　　这却是为何？解铃还须系铃人，少恭想既然一切是那入侵屠苏识海的异物所致，只要能在识海之中将其斩杀，自然一切皆休。

　　这会儿功夫过去，屠苏的识海大半已经被诡异黑气侵占，只有小小的一块地方，还在顽强坚守。少恭见情势危急，立刻飞速掠去，加入战团之中。

　　他们二人都未修成仙身，神识自然只是小小的一团，还不能成型。一鹅黄一金红两道神识相遇，亲密地挨在一起，竟然将那黑气挡在原地，暂时不得存进。

　　黑气几次尝试都无功而返，不由将屠苏与少恭的神识团团围住，一胀一缩间仿佛呼吸一般吐出几道灰蒙蒙的气息来。

　　少恭与屠苏刚接触到灰色气息，就觉周身有些凝滞，不由意念交流道：“似乎是蜃气，怎么办？”

　　“破局！魇魅乃是魔物，颇有诡异之处，我们需得谨慎小心。”

　　“竟然是魇魅……听说这魔物擅长制造幻境，我们若能破其至强，定可以让它元气大伤。”

　　“速战速决，不可拖延，切勿被迷惑。”

　　二人达成共识，不在抗拒那灰色气息，随后便觉天旋地转，出现在一处空间中。

　　屠苏没有妄动，细细观察之后并无其他发现，便迈步向前走，很快，他眼前一亮，几乎心神失守。

　　这里……是乌蒙灵谷？正想着，一个穿着厚重祭祀袍服的女子走过来，皱眉呵斥道：“云溪，既然你不好好学习法术，那就把祭文抄上十遍，后天交给我。”

　　是……娘？屠苏喃喃自语，他想走上去，摸摸那个人的脸，可手才伸到一半，就止住了。

　　不对，我是在幻境之中！

　　屠苏心中大恨，魇魅竟然如此玩弄人心，就与那暗云奔霄一般可恶，他的手中捏起火系法诀，毫不犹豫地丢到眼前“母亲”的身上，看着她神色痛苦、不可置信的消失在火海中，这一幕与过去记忆重合在一起，屠苏一声厉啸，煞气制止不住的越发高涨！

　　少恭却与屠苏所遇不同，他竟然看到了巽芳。蓬莱国水榭之中，温婉善良的女子翩翩起舞，笑着问他：“夫君，好看吗？”

　　“好看。”少恭怔楞一瞬，若是在彻底想明白之前遭遇这样的幻境，他肯定义无返顾的沉溺下去，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少恭唇边噙着温柔的笑，轻声道：“巽芳，我知道你已经死了，就不要被魔物利用好不好？”他的指尖划过女子的脖颈，然后望着她如同一朵凋落的昙花优雅落地，碾落成泥。

　　真是……该死！

　　幻境既破，屠苏、少恭二人眼前又变回识海所在，原本气势汹汹的黑气如今萎靡不振，只剩下少许还在垂死挣扎。

　　两人不再保留，将魇魅斩杀之后，各自退出识海。

　　少恭率先睁开眼，松了口气，神识战斗看起来容易其实颇为凶险，稍有不谨慎就是神魂俱灭的下场，如今能够全身而退，可算是极好了。

　　他望向屠苏，却惊讶发现，对方仍然是浑身煞气，似乎全无作用一般。少恭自然还不清楚朔月与煞气的关系，只道解决了魇魅后就可以毕其功于一役，完全没想到竟然无效！

　　突然，屠苏睁开双眼，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眼眸却带着无尽杀机，少恭不及反应，就被对方强行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屠苏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冷酷，带着丝丝残忍之意，他用一只手制住少恭的反抗，不让他有机会施法，另一手则缓缓抽出焚寂，将那断剑的锋锐对准身下之人。

　　眼见自己就要命丧当场，少恭急忙偏头，虽然躲得快，仍被焚寂在脸上划出一道血线。他心中动怒，抬脚一踢，一个凳子被他踹上半空，落下后正正砸在屠苏后脑勺上。

　　趁着对方微微眩晕，力道稍有松懈，少恭手指轻动，将提前布下的阵法完全激活，清正之气瞬间以少恭为中心汇聚，受此影响，屠苏的动作终于迟缓下来，眼神也带了一丝挣扎。

　　少恭总算脱困，见对方呆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还在对抗煞气。他差点就被一剑戳到脸上，死得不能再死，加之方才幻境中的怒气也还未消散，少恭不由恶向胆边生，狠狠一指点过去，屠苏就“咣当”一声趴倒在地，暂时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