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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十九 半日闲（下）

　　2014-9-19更新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电视剧少侠X游戏老板]***

 

　　早上谈话之后，屠苏就一直在沉思，要成为少恭新的执念，应该怎么做才好？他一筹莫展，从情字入手那是肯定的，但可惜的是即使重来一次，屠苏仍对感情之事一知半解、懵懂不清。

　　上一次若非晴雪锲而不舍地追着他，他根本不会踏出那一步，而如今……呃，如今我似乎也在锲而不舍的追着少恭？

　　现在才醒悟自己的行为与晴雪颇为相似的屠苏有点汗颜，怪不得少恭会问我这个问题，原来是我之前的方法太让人误会吗？屠苏懊恼之余却有些窃喜，幸好如此，否则和少恭也不会误打误撞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他对两人之间的感情尚有些惴惴，但自从答应少恭后，屠苏就下定决心，除非对方放弃，否则自己一定不会先放手，无论遇到何等挫折。

　　本来就是希望少恭能够走出往日困境，又怎么能让他陷入新的泥沼？一切后果自然由我来承担，万万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少恭本就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一旦不慎，可能会让他走到更加不堪的地步。

　　屠苏思及此处，悚然而惊，本来有些雀跃的情绪顿时冷静下来，他必须得好好想想。

　　首先是遇到碍难时如何处理。师尊、大师兄他们若是知道自己和少恭的事，恐怕不会同意，还有其他人的眼光……嗯，被问到的话就说是我追的少恭，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屠苏有点拿不准，他决定到了琴川之后，抽时间去问问茶小乖，或许能得到不少主意。

　　第二是怎么追少恭……或许可以参考一下晴雪、兰生他们？仔细回顾一下，大概就是紧追不舍，看对方喜欢什么就投其所好一类。

　　紧追不舍已经做到，至于投其所好……少恭喜欢炼丹制药、古方古籍、治病救人、奇花异草，还有琴川那些——

　　屠苏皱起眉，将回忆打住，那些就算了，如果少恭真的喜欢有许多人陪在身边，他可以想别的方法帮助实现。

　　“屠苏，雨已经停下，我们用过午膳，便继续出发罢。”少恭收拾好东西，见对方仍然靠着书桌，抱着双臂，一脸沉思的表情，不由招呼道。

　　“啊？噢……听少恭的。”

　　“在想何事？”少恭直接问道，对于屠苏他最近很少再说些弯弯绕绕、难以听懂的话，大概是觉得这样更加便于交流，而且，他很喜欢对方对他毫不隐瞒、信任有加的样子，每次见到，都会让少恭心情愉悦。

　　“在想怎么才能为少恭心里的执念。”屠苏果然老老实实地回答。

　　“哦？可有想到方法？”少恭顿时起了兴趣，这人心思单纯，经历不多，对于此事能有什么想法？莫非又是让人哭笑不得、意外至极的计划？

　　“我是想着投其所好。”屠苏将自己方才思索到的要点说了一遍，除了琴川之事，其他都没有略过。

　　“呵呵~看来屠苏对在下平日喜好观察的不错~你说的基本正确，从此入手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少恭闻言，颇为诧异，没想到屠苏居然真的能想出如此中规中矩的可行之法，倒是小看他了。

　　“……少恭这么说，恐怕我真做了也不会打动你，让我再想想吧。”屠苏摇摇头，对方如此淡定，不曾有一丝开心神色，恐怕这些喜欢还没触到他的内心吧。

　　少恭微笑起来，柔声道：“屠苏莫要着急，只要一直陪伴在侧，你总会发现在下到底钟爱何物，那时候再相机行事也算不迟。”

　　屠苏点点头，忽然灵光一闪，他想到方才盘算过的对方喜好，脑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尚算不错的主意。这本就是他之前打算，那时就有让少恭开心的意思，现在么，则更多了一分情意在内。

　　三人再次上路，因担心寂桐身体，便没有乘坐飞舟。

　　少恭已经打听好消息，从城外的码头上乘船，顺流而下，半日内就可到达琴川，比走陆路要快上不少。

　　上了船将寂桐安置好，少恭取出多日不曾弹奏的古琴，细细用布巾擦去灰尘，随后按弦调音，校准音色，好方便下次兴致来时取用。

　　屠苏在一旁看见，大概是因为临近琴川的缘故，他想起二姐为少恭求取千年冰蚕丝的事来。对了……那把新制的琴呢？

　　“少恭，这个琴你用了多久？”

　　突然听到屠苏发问，少恭不由有些惊讶，他停下手中动作，疑惑道：“大概有数年时间罢，它并非什么名贵之琴，只是寻常而已。”他是根据琴上的纹路判断，到底前任用过多久，少恭完全不清楚。

　　“我记得曾经听过‘纯阳琴’的名字。”

　　少恭微微一笑，解释道：“纯阳琴乃是通体皆用桐木所制的琴，与平常有些不同，用料更为考究，制作更为精细，其声清越，乃是琴中上品，在下从前亦曾汲汲追求过，只可惜得到之后，终又失去。”

　　话说到最后，惋惜、惆怅之意无法掩饰，屠苏本就有心，此时不由脱口道：“那……少恭还想要纯阳琴吗？”

　　少恭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领悟，他摸了摸手下的琴，含笑道：“屠苏既有此意，在下岂会拒绝？至于这一把……想来以后不必再弹奏了。”他用绸布将之裹好，收回原处，竟然直接弃而不用。

　　对方如此决绝，更显信任之意，屠苏郑重点头道：“少恭放心，我一定尽早为你制作一把纯阳琴，若是不能时常聆听你的琴声，未免太过可惜。”

　　“屠苏既是喜欢，在下自然有其他弹奏方法，总不会让你无乐可听。”少恭含笑道，一挥袍袖，身前便悬空凝聚出一把灵力之琴来。

　　“可要听听？”少恭挑了挑眉，望向屠苏，说实话，这把琴他向来只用来御敌，还从未尝试过给人奏乐，这回也是兴致上头，临时起意，一时没想那么多罢了。

　　屠苏再次点头，颇为好奇的伸手碰了碰，没想到这把看似虚幻的古琴竟是凝练无比，完全能够触摸到。

　　少恭见状，不以为忤，反笑道：“它虽是灵力凝聚，但与真正的琴相比差距并不大，其声能自发牵引天地灵气，因而更易触发共鸣与波动。”顿了顿，少恭又道：“不过此琴皆用来迎敌对战，杀气颇重，屠苏切勿被琴音所迷。”

　　得到提醒，屠苏正色道：“我明白。”他盘膝坐下，开始默念咒语，抱元守一，很快进入空灵之境，再不受外念干扰。

　　少恭见他举动，微微颔首，手指轻拂，终于拨动一根琴弦。

　　“叮”一声轻响，屠苏顿觉不同。

　　身边灵气本像是静静流淌的溪水，此刻仿佛有意识一般开始燥动起来。他压下体内同样升起的异样感觉，专心沉浸在乐曲之中。

　　少恭指下不停，流畅悦耳的琴声带着一丝镇抚之意，周遭灵气与之共鸣，终于安静下来，随着琴声起伏而变幻不定——它们时而簇拥凝聚，在空中划出五色痕迹；时而流动如川，带来扑面清风与湿润雨意；时而轰鸣炸响，似是惊雷为鼓以壮行色；时而浅吟低唱，拟作花底莺语呖呖婉转。

　　声色俱动，其间种种妙处难以尽说，只让人瞠目结舌：世上居然有这般美妙琴音！

　　屠苏完全沉浸在乐曲之中，恍惚间竟察觉到一丝愉悦之意……是少恭？

　　他试探着放出心神与之接触，明明无形无相，不可言表，却有种相拥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感觉。屠苏从未觉得，他与少恭之间的距离是这般近，近的几乎融化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难分出彼此。

　　不知过去多久，琴声渐渐远去，各种异象亦随之消失，少恭按住琴弦，闭目不语。方才那股灵魂相依、元神交融的感觉太过美妙，即使是他也不由失神。

　　室内一时静谧无声，惟能听见窗外江水滔滔流过。

　　少恭睁开眼，微笑道：“屠苏初闻此琴之声，竟能借助其有形入无形，实在让人震惊。”

　　“有形？”屠苏也回过神，闻言却有些疑惑。

　　“不错，琴声引动灵力，自然化无形为有形，譬如那风，捉摸不到，但若观树叶摆动，就可发现其些许端倪。琴乃圣人之制，奏乐怡情，阐释天地之音，抒发心底之情，是以这乐曲之中，皆饱含在下心意，心意无形，琴声无形，而灵力有形，屠苏追本溯源，能与在下元神相合、心心相印，如何不让人震惊？”

　　少恭娓娓道来，将其中道理解释清楚，屠苏恍然大悟，原来刚刚的感觉并非错觉，而是真的触摸到少恭心意？他忍不住微笑起来。

　　将那把灵力化作的瑶琴散去，少恭发觉自己又暴露了一点实力，他心内叹息，已经懒得再多做计较。方才那一曲被他控制在房间范围之内，否则被其他人听到，无辜丧命可就糟糕至极，他们可没有屠苏这般好的定力。

　　虽然少恭千年经历，饱经沧桑，早已不将生灵性命放在心中，但他并非嗜杀之人，不会无缘无故夺取他人性命，少恭自有一套行事标准。

　　“琴川快要到喽！各位要下船的早些准备！”这声音一连喊了三遍，整个大船很快热闹起来，数十名百姓簇拥而出，包袱款款，等候船只停靠。

　　少恭站起身，淡淡道：“走罢，先去接寂桐。”

　　屠苏跟着站起，二人去隔壁扶了寂桐一起，方慢慢跟着人流下船。

　　这一会功夫，琴川已然见望。

　　再一次踏入此地，屠苏心生复杂。街上熙熙攘攘，往来行人如织，热闹非凡，他瞬间想到后来琴川冷清寂寥的情景，顿时煞气隐隐翻动。

　　少恭似有所觉，看了对方一眼，牵过屠苏的手，将灵力注入。

　　煞气很快平复下来。

　　自青玉坛那一次爆发之后，少恭对屠苏体内的煞气基本有了对策，他决定用釜中游鱼之法，慢慢将煞气驯化，使之成为屠苏可以控制的力量。

　　只可惜不到满月之夜，煞气纵然会发作，却完全不能起到有利作用，除了压制，也没什么好方法。

　　见问题解决，少恭偏过头，亲昵低语道：“触景生情，屠苏定是又想到什么，在下觉得……对于你为何清楚某些事情，有了更多猜测呢~”

　　“……”屠苏不语，心中颇为烦乱。

　　“若你不想让在下得知其中真相，往后还是小心遮掩为上。”少恭轻轻一笑，光看神态、动作，一点也察觉不到他话语中的阴冷之意。

　　——美梦之所以是美梦，那是因为能够全心沉溺其中，尽兴徜徉，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总是有些线索提醒他，对方除了真心实意之外，还别有目的。

　　“……”再次沉默片刻，屠苏终于道：“少恭金玉良言，屠苏谨记。”

　　“呵呵~”少恭勾唇一笑，忽然换了语气道：“屠苏师兄能够听得进去，那是最好~在下期待你日后作为~”

　　“……！”屠苏闻言吓了一跳，他不由睁大双眼，之前些许烦乱顿时被一扫而空。

　　这个称呼许久都不曾听过，现在听来怎么有种颇为羞耻的感觉？大概是少恭说的太过暧昧，而且这么多天，他早已经习惯以对方意见为主，潜意识中就有少恭乃是引导长者的印象。

　　突然身份转换，屠苏几乎反应不过来。

　　少恭见他呆呆模样，只得拉着人继续往前走，以免这位半身稀里糊涂的就被人群冲散，不知去向。

　　“烦烦烦！好不容易才买到的秘籍，又被二姐发现给撕掉了，旺财，你说我倒霉不倒霉？这一个月来，都被她抢走五本了！五本啊！她当秘籍是那么好得的吗？我上哪儿再弄一本去啊！”

　　“少爷，二小姐也是为你好，你暂时收收心，让她高兴一下，到时候什么秘籍不能有？”

　　“去去去，你这么讨好她，干嘛跟着我？哼，快去给我找秘籍，找不到……找不到我就不回去了！”

　　“可是少爷你一个人……小的不放心。”

　　“琴川大街上，能有什么事？快去快去！”

　　“……好吧，少爷你小心点。”

　　“唉，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听二姐的话，我简直一点地位都没有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咦，那边的是……少恭？”穿着蓝色书生长袍的少年一扫之前低落情绪，一边奋力拨开人群、跑步前进，一边招手叫道：“少恭！少恭！”

　　三人闻声望去，正见到对方狂奔而来。

　　屠苏立刻有扶额的冲动，少恭忍不住眼角抽搐，住在琴川且认识我，还穿着这样的衣服，估计是小兰罢？只是性子跳脱地似乎超出意料……

　　兰生终于跑到跟前，他喘息两下，惊喜道：“少恭，还有桐姨，你们总算舍得回来了，我和二姐等的黄花菜都要谢了。快快，我们去方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二姐。”

　　“小兰，在下多年未回琴川，还得先等我去安置一下，才好上门拜会，哪有这般冒昧的道理？”少恭发现自己的胳膊被抱住了，他不动声色，暂时松开拉住屠苏的手，省的两边扯来扯去，反是自己难受。

　　屠苏低头看了一眼，有些小郁闷。

　　“我们之间哪里有那么麻烦？小时候天天在一起，现在少恭怎么生分了？欧阳家好久都不住人，少恭、桐姨，你们去了还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干脆住在方家得了。”兰生皱起眉，有些不高兴。

　　他瞄了一眼屠苏，猜测道：“难道是因为这个家伙？少恭你放心吧，方家地方多得是，再来十个人都住得下。”

　　寂桐轻轻咳嗽一声，插嘴道：“少恭许久未回琴川，还要先给老爷、夫人上香，去方家多有不便，欧阳家早晚都要收拾，一样的。”

　　“上香？那我也去，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兰生考虑了一眨眼的时间，果断决定同去。

　　少恭囧囧有神，原来这个世界的“父母”已经死了么？而且自己和方家的关系应该更为亲密一些，他心念急转，觉得对于兰生的态度可以稍微和软一点。

　　四人一起上路，兰生边走边问道：“少恭，你还没介绍这个人呢？他是谁？”

　　“他是百里，在下好友。”少恭没说全名，在琴川还要住一段时间，若是陵越等人追来，屠苏名字不曾传出，说不定能遮掩一下。

　　“……”屠苏心下松了口气，好歹不是上次那个名字。

　　“百里？名？姓？”兰生有些纠结。

　　“自然是姓，百里亦是百家姓氏之一，小兰怎地连这个都忘记了？”

　　“比较少见，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那个百里大侠，看你背着剑，是不是……会传说中的御剑之术？”兰生忽然看到屠苏背上的长条状物品，顿时眼前一亮，注意力转移到对方身上。

　　“不会。”屠苏立刻拒绝。

　　“……那你会什么法术？”兰生不依不饶。

　　“……”屠苏没吭声，他看了看少恭，意思是好烦。

　　“喂，问你话呢，你看少恭做什么？”

　　少恭趁此机会将胳膊抽回，悠闲自在地整理一下袖子，然后以眼神示意道：自己解决。

　　屠苏只得无奈转头，淡淡道：“刚刚看到那个旺财，似乎买到了一本书。”

　　兰生立刻跳了起来，问道：“哪里哪里？”

　　“那边。”屠苏随手指了个方向。

　　兰生急匆匆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叫道：“少恭，我一会回家让下人来帮忙打扫，你们不用太过劳累，尤其是桐姨身体不好，要多休息！”

　　总算少了个聒噪的家伙，世界顿时清净下来，少恭赞许道：“看来屠苏颇有急智，以后再遇到类似事情，不如由你来处理，如何？”

　　“……嗯。”屠苏怔楞一下，方点头同意。其实他不想说，也就是对兰生，他的口舌才利落许多，面对其他人，他一向是被说服的那个……

　　希望少恭以后不要失望。

　　欧阳家的宅院在哪里，少恭当然不清楚，屠苏装作不知道，幸好还有个寂桐，三人仍然顺利到达目的地。

　　少恭直接用法术打开铁锁，进去之后才发现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院子里不算太乱，地板只有薄薄的一层灰，大概是有人常来打扫的缘故，即使是花草树木，也被修剪的整整齐齐。

　　三人没有进大堂，而是转入左右厢房，大致清扫之后，少恭决定自己与屠苏住在左侧，寂桐住在右侧。

　　被子细软等物自然无法再使用，和寂桐招呼之后，少恭、屠苏二人便出去寻找店铺，买些常用的生活用品。

　　在路上，少恭顺便将纳虚之法教给屠苏，省的一会儿采够物品太多，二人无法拿下。他想了想，又道：“收拾完毕后，明日若是无事，就将上次说过的法术一并传授给你。”

　　屠苏“嗯”了一声，二人带着家居物品相携回返，心中各自生出温馨之感。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仿佛心有灵犀，少恭与屠苏同时转头，四目相对，眼神相触，彼此心意不言自明。

　　屠苏微微勾起唇角，伸出手拉住对方：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着主动追求一个人。

　　少恭一怔，旋即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