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xiruoling

　　章二十三 逝水（上）
　　2014－10－3更新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游戏少侠X电视剧老板]***
 　　
　　第二日，安陆城中仍是一片祥和，丝毫没有变故发生的样子，屠苏等人不再犹豫，由千觞教会兰生、晴雪、襄铃腾翔之术后，决定向秦始皇陵进发。
　　襄铃有心要报恩，无论兰生还是少恭都是同一个行程，她自然不会离开。之前屠苏担心她被牵连进来，有意无意的想将襄铃甩开，如今却不同，少恭心思大有转变，对方又已经和诸人熟悉，他便不想再从中作梗。
　　未料到……兜兜转转，上一次的朋友仍然能够聚集在一起。屠苏心中半是欣喜，半是慨叹，冷硬的态度稍稍和缓，似乎是被缠的没有办法，方默认下来。
　　大概知道屠苏的意见至关重要，见他没有反对，襄铃、兰生不由大为欣喜，举双手双脚赞同。
　　少恭的意思本是无可无不可，那日在芳梅林中他不过是见屠苏态度有异，才在烤肉中下了药，好让一直跟踪二人的狐妖“自觉”离开，但也没想到襄铃吃的太多，竟会长期昏迷无法进食，以至于危及到性命。
　　想到此处，他忽然有些不解，若说现在襄铃是为了报恩，那当初跟着二人是为了何事？
　　“襄铃，此行颇为艰险，你修为尚浅，何必一定要跟着我们几人？报恩并非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况且赠药之举实是小事，哪里值得你如此挂心？”
　　兰生急忙道：“事态应该没有少恭说的严重吧？前天那么危急还不是被我们解决掉了？青玉坛弟子再如何厉害，总不会比我们大家还要强吧？”
　　这番话明显不知轻重，众人除了晴雪、襄铃，暗中皆微微摇头。
　　“还有还有，一直听你们说报恩报恩的，襄铃到底欠了什么恩？至于赠药……你以前生过大病吗？”他说到最后，有点担心。
　　襄铃暂时无暇理会兰生，她双手合掌，放在心口，可怜兮兮地道：“少恭哥哥不要赶襄铃走，你说的那些对你来说可能是小事，但对襄铃来说，都是救命之恩，当然要放在心上了，而且、而且还不止一次。”
　　“嗯？请恕在下实在没有印象。”少恭听她说到自己不解的地方，立刻婉转追问。
　　“是在琴川，那时我在野外玩耍，结果被好多只大狗围住了，它们看着好凶哦，襄铃一下子就被吓得腿软了。要不是少恭哥哥和屠苏哥哥，襄铃一定会被吃掉！”
　　屠苏闻言，若有所思，遇到襄铃之事虽然变化颇多，但结果竟然无甚区别……
　　“后来我就想报答少恭哥哥和屠苏哥哥的恩情，结果琴川太大了，襄铃一不小心就跟丢了……”她说着，声音低落下来，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襄铃好不容易再次找到少恭哥哥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人家、人家真的很有用的，会捉虫子，还会扑蝴蝶！”她眨眨大大的杏眼，祈求的看着众人。
　　晴雪有些兴奋道：“捉虫子？我也喜欢虫子！我们以后一起捉虫子好不好？”
　　兰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捉虫子、扑蝴蝶？这有什么用？”
　　“哼，你插什么嘴，少恭哥哥和屠苏哥哥还没开口呢！”襄铃抱臂扭头，嘟起嘴颇为不满：“晴雪姐姐，谢谢你，襄铃愿意！”
　　见状，红玉掩唇轻笑，千觞摸着下巴，乐哈哈道：“两个小姑娘太有意思了，少恭，就让她跟着吧。”
　　“对对，少恭，就让襄铃跟着吧！”兰生立刻道，浑然忘了之前的问题，他再看千觞时便觉对方顺眼极了。
　　少恭之意本是为了套出真相，现在已经明白究竟，自然不会再拒绝，因而转了口风，含笑应下襄铃同行的请求。
　　屠苏抱臂围观许久，见此事终于有了结果，便收拾心思，淡淡道：“走罢。”
　　七人使用法术腾空而起，因为襄铃、晴雪、兰生尚是初学，还不熟练，等他们赶到秦始皇陵的一处入口时，一天已经过去大半。
　　“话说为何一定要来皇陵？这样做不太好吧？而且我们还只是猜测……能不能——再确定一下？”兰生心里有点发憷，常年读书又信崇佛教，他对死者有一种本能的敬畏感，尤其这还是一位皇帝的陵墓，更让他觉得不安。
　　“人都已经来了，何必再说这些？”红玉有些无奈。
　　“哈哈，你们读书人就是想太多，我还准备顺手摸几件宝贝呢~”千觞大笑道。
　　“哎，不可不可，惊扰死者可是大不敬的罪过，死后会下地狱的！”兰生急忙摆手。
　　少恭见状，微笑道：“我们此行乃是为了阻止青玉坛以玉横炼药，其他的东西还是莫要轻易碰触为好，以防引起变动。秦陵之中危机重重，千觞切勿以身犯险。”这番话既照顾了兰生，又关心了千觞，可谓面面俱到。
　　于是两人都觉得少恭是为了自己，顿时喜滋滋地答应下来。
　　秦始皇陵果然无愧其名，凶险无比，众人初入其中便遇到不少机关，幸而大家警觉，皆有惊无险的渡过，一个时辰后，终是顺利进入皇陵深处。
　　越往内走，气氛便越发凝滞，呼吸着皇陵中的空气，众人只觉一股历史厚重感迎面扑来，沉甸甸地压在身上，仿佛时光流转，回到一千多年前的秦朝一般。
　　大块的青石砖层层叠叠，棱角分明，显露出坚硬的一面；通道两旁还被挖出沟渠，方便水流经过；古铜铸造的各类猛兽、装饰分列左右，尽显雍容高贵。
　　墙壁上灯火通明，证明陵墓中通风顺畅，兰生一路看的目不暇接，此时不由惊讶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长明灯？过了上千年，居然还没熄灭，实在太让人震撼了。”
　　少恭跟着屠苏走在前面，略微错了半个身子；红玉、千觞殿后；晴雪、兰生、襄铃三人位于正中，方便交流。
　　没有理会兰生的话，少恭眼角余光一直落在屠苏身上。那枚玉扣仍挂在原处，随着主人前进而轻轻摆动，少恭盯着它看了半天，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昨夜之前他尚可自欺欺人的说对屠苏其实感情一般，绝对达不到如巽芳那般深度，但如今少恭却再说不出来——这枚玉扣就是证据，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
　　永以为好……真希望这次能够愿望成真。
　　少恭微微发怔，直到屠苏停步，方回过神来。
　　原来目的地已到。
　　此处乃是一间巨型墓室，穹地距离地面高有十数丈，几乎看不清楚。兰生抬眼望去，不由心神迷醉，喃喃道：“好美的星空……果然和历史记载的一模一样。”
　　据书中所说，秦始皇曾命人在陵墓上绘有星图，皆以大大小小的明珠装饰，巧夺天工，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众人还当是谣传，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距离这星图最近的便是前面不远处的石台，其四方的青铜柱上还分别布有宝物，大概有咸阳宫方镜、太阿之剑等物，众人要寻找的可以重塑玉横的明月珠不出意外，也在其中。
　　果然来早了。
　　少恭不易察觉的蹙起眉，他还指望雷严能够将玉横重塑，然后让他研究一番呢，现在可好，屠苏等人来的太快，雷严根本赶不上，若是让明月珠被屠苏所得，那要用什么借口重塑玉横呢？
　　其实玉横重塑与否，少恭已经看淡许多。当初他是想看看玉横的真实实力，冀望能帮助他寻到复活之术，或者返回过去世界的方法；之后则是想以此避过封印，吸出屠苏体内的一半魂魄，以修复自己缺失的部分。
　　如今么……与屠苏感情纠葛愈甚，少恭越想快些解决魂魄的问题，否则等待二人的唯有散魂一途。
　　玉横的力量与灵魂有关，对于研究解决方法，自然大有关联。但少恭不确定，一旦他真的研究出方法，是否能被其他人接受，若是个损人利己的法子，那却要如何是好？
　　因此他才想暗中行事，等一切准备妥当了，再看情况来决定是不是需要告知他人。
　　“晶莹似月，此物想必就是明月珠了。”红玉望着前方，这颗珠子约有成人拳头大小，通体发出迷蒙的白光，柔和而不刺眼，一见便觉不凡。
　　众人正欲上前，一道浑厚声音自另一侧传来：“未曾想到少恭来的如此迅速，倒是雷某招待不周了。”
　　雷严！
　　屠苏心中一凛，迅速横剑挡在最前方，千觞等人反应亦是不慢，除却少恭仍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六人皆严阵以待。
　　“雷掌门说笑了，青玉坛弟子一路款待，实在让在下印象深刻，哪里称得上不周？”少恭一边扬声答话，一边暗自松出一口气，看来还是有可能让玉横重塑，否则以屠苏的心念，恐怕是宁愿让玉横永远破碎下去，也不会给它复原的机会。
　　少恭心知，那人意念之坚定，玉横更是自天墉二人遇见以来，对屠苏至关重要的东西。琴川那日夜间，对方欲要独自出行，可不正是为了封印玉横碎片？
　　联系一路上谈话，少恭完全了解对方不愿让玉横落在自己手上的决心。
　　呵呵~说什么玉横之祸与我无关，都是些拿来搪塞的谎话！少恭越想越不忿，但他也明白那时候二人虽然名义上同行，但实际上“各怀鬼胎”、互相欺瞒，算计之处颇多，如何比得上现在呢？
　　本是彼此彼此的事情，少恭此时想来，却有些余怒，他懒得考虑为何会生出这般想法，反正暗地里又给屠苏记了一笔。
　　不知被记了第几笔的屠苏似有所觉，勉强忍住突如其来的欲望——打喷嚏，省的将此时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氛破坏殆尽。
　　“哈哈！少恭能够逐一接下，也大大出乎雷某预料。”雷严率领一众弟子，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他出现的位置在于此间墓室的偏门，距离明月珠所在比之诸人更为接近。
　　“……”无人答话，屠苏、千觞、红玉凝神戒备，晴雪抽出镰刀，总算进入状态，而兰生和襄铃尚在瑟瑟发抖，对方传来的威慑感委实让二人心惊胆战，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直面如此威名赫赫的人物。
　　在马上进入众人警戒线的时候，雷严停下步伐，身后十数名青玉坛弟子跟着停下，无声中带着莫大压力。
　　“几位来的刚好，正可以目睹玉横这一至宝重塑的过程。”雷严自袖中取出数枚玉石碎片，大都是灰白色，唯有一块与众不同，内有红、黄二色花纹交缠。
　　咦？这是翻云寨得到的那块玉横碎片？为何雷严不将封印解开？
　　屠苏大为不解，少恭却勾起唇角，果不其然，雷严下一句话便暴露了目的。
　　“这枚碎片上的封印……是少恭亲手所制吧？竟能以无坚不摧的剑气为凭，压制住碎片的吸摄之力，手法巧妙至极，真是让雷某佩服万分。”
　　“掌门谬赞了，不过是灵机一动，随手弄出的玩意，正好请掌门指点。”少恭微笑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心思。
　　“……”雷严一时无言。
　　千觞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原来话说的那么好听，是想让少恭帮你解开封印，想得倒是美，只是还需问过我们手中的兵器才行！”
　　屠苏余光扫了一眼少恭，压抑不住心底的惊讶之意。当初他是觉得那封印颇为不凡，但没想到竟然连雷严也无计可施，如此一来，青玉坛百般算计想要掳走少恭，恐怕也有此中缘故吧？
　　“少恭身为丹芷长老，当真要帮着外人算计本门？”雷严默然片刻，沉下声音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又何需多言。”少恭淡淡道，心里却忍不住吐槽：抱歉呢，当上长老的是前任，可不是我，算计青玉坛，在下半点压力都没有~
　　“说的对，少恭和你们这些穷凶极恶的坏人有什么好说的！”兰生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终于鼓足勇气，发话道，他还没忘记得之前少恭受到的伤。
　　“襄铃、襄铃也这么想。”小狐狸见状，仿佛受到鼓舞，立刻接口。
　　“嗯，少恭说的不错。”晴雪点点头。
　　红玉轻笑一声道：“喏，雷严掌门，看来你也得到我们的答案了~若想重塑玉横，先过了这关罢~”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雷严冷笑道，他一挥手，却并非开战，而是命令道：“带寂桐上来。”
　　“桐姨？”兰生顿时吃了一惊。
　　少恭、屠苏等人不由蹙眉，两名青玉坛弟子簇拥着一人走来，她一袭灰色长袍，面容苍老，不时低声咳嗽几声，正是寂桐。
　　“少恭，根据寂桐提供的线索，我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雷严自觉胜券在握，面上不到由带了几分得色：“你最爱的那个人……还没有死。”
　　“……！”骤闻此言，少恭惊愕万分，方寸大乱：他说的人……是谁？！
　　屠苏微微偏头，心中升起莫名思绪，却仍保持原本神色不变，只沉声道：“勿要乱想。”
　　少恭沉默下来，思维混乱仅是一瞬，他很快就想到，雷严说的人恐怕是这个世界的“巽芳”，但可惜的是……她并非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如何？这个消息能否让少恭回心转意？”雷严颇为笃定道。
　　“她已经死了，你休想骗我。”少恭唇边泛起一丝冷酷笑意，他望向寂桐，淡淡道：“以为知道些隐秘……就能和雷严串通一气，来要挟在下，未免自以为是，太过想当然了吧？”
　　“少爷……”寂桐欲言又止。
　　“前尘往事，不必再提。如今……我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绝不会因为旁的事情而让他从指间溜走！”少恭断然道，这一次他彻底决定和过去一刀两断，若说之前还有些犹豫不定，但此时此刻，少恭不再迟疑。
　　那枚玉扣便是明证，又何必在纠缠不清？
　　她已经是个永远寻不回的人了，我比任何人都更为清楚的明白这一点，纵然这个世界的巽芳还在，那也不是与我相伴的巽芳……
　　雾非雾，断两界；花非花，缘自谢；今是昨非难相续，相思愿君多采撷。
　　瑾娘这句判词自心中缓缓流过，少恭压下被雷严勾起的哀伤之意，冲着屠苏轻轻颔首，长眉舒展，露出几分释然。
　　屠苏怔住一瞬，旋即几不可察的微笑起来，他知道那人说的是什么。
　　他动了动唇，无声道：朝朝暮暮，永以为好。
　　少恭看懂了这句话，眼神一下子亮起来，似乎盈了满天星子，璀璨不可逼视，便是墓室穹顶的星图，一时之间，也不由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