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是紫云汐月,竟化作白潮若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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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恭】当互换的老板遭遇二周目少侠 章二十九 灵犀(上)【58】

  章二十九 灵犀(上)

  2014-10-26更新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游戏少侠X电视剧老板]***

   

  突然而然被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便是屠苏向来敏锐,一时之间也想不出答案。这句话他隐约听过,了解大致含义,但少恭的意思又怎会和它一样?

  对方的话语中明显含着几分考究,屠苏不敢怠慢,决定要好好想一想,以免回答错误,让当前大好的局面付诸东流。

  二人一起吃过饭,少恭觉得精力不济,又重新窝回床上。他的目光一直随着屠苏,见那人打开牛皮纸,十分小心地抓了些药材出来,分门别类列好,才重新将之包好,拿着它们走出房门。

  人影不见,少恭有些无趣,不由望着帷帐的最顶端发呆,直到耳旁传来些微动静,他才重新转动眼珠,将目光移到门口。

  屠苏搬了个小凳,如昨日一般生好火炉,开始煎药。在对方昏睡的这段时间,他足足熬制了三份汤药,熟能生巧,现在再做起来,总算不是第一次那般兢兢战战、惟恐有失了。

  少恭盯着对方,心思莫名:这个人……

  熟悉感挥之不去,他忍不住开始思索,自己和屠苏到底有何联系。以对方的年纪,要是这辈子相识,只能是小时候的事,但他一直居住在琴川,周遭之人不说全部了解,也大都认识,那里面绝没有屠苏。

  况且对方的服饰,颇有些异族风格,应该不是中原之人。

  这样的少年或者说是青年,又怎么会见过自己?

  可他偏偏见过!还知道自己存活下去的隐秘,或许……屠苏和自己不只认识一世?

  无法采用正规的途径转世,每一次更换身体,除却难耐的痛苦之外,记忆亦要遗失些许,根本判断不出屠苏的身份,这让少恭颇为烦恼。

  屠苏煎好药,又吹了半天,等药汁的温度降低到适宜的地步,方端着走近床边。他见少恭一副皱眉苦思的样子,不由提醒道:“喝药。”

  少恭回过神,接过药碗,触手的温度让人心中一跳,他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屠苏拿回碗去清洗,少恭沉默片刻,等那人回来后,终于开口道:“这里是哪里?”

  “衡山脚下,进城时太过匆忙,未曾询问具体名称。”

  “客栈?”

  “不,恰好遇到有人租赁房屋。”屠苏摇摇头,他本来是想去客栈,但顾及少恭,还是选择了租房。那人刚从衡山之巅来到人间,怕是不能适应,况且这间小院距离药店不远,看病取药十分方便。

  “……”

  又是一阵沉默,屠苏望向那人,心中有些不解。少恭的态度简直像天气一样多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言笑晏晏,如今又变成雪花飘飘、冷漠寡言,跨度之大,让他十分不习惯。

  大概是梦境的缘故?虽然少恭身处“过去”,但他实际上仍处于现在,因而导致情绪极端不稳定,表现出来就变得两极分化严重。

  猜测着给出判断,屠苏并不确定事实是否真的一如自己所想。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少恭垂下头想了半天,再次问道。

  “乌蒙灵谷。”屠苏没有讳言。

  “……乌蒙……起名风格,似是南疆那边。”

  “是。”

  “……”少恭又闭了口,好一会儿,他微笑起来,问道:“兄台应该对我的想法心知肚明吧,可否解一解在下的疑惑?”

  屠苏点点头,将真相和盘托出:“我与你是今世相识,但并非此时此刻,而是未来某一日。如今你我所处之地乃是梦境,相由心生,似真似幻,因而造成诸多困惑。”

  少恭微惊,旋即似笑非笑。

  屠苏知道对方是不信,若是突然有人告诉自己这番话,他也不会相信,必须找到切实的证据才可以!

  因为那些奇怪之处,都可用其他原因来解释,比如他对少恭的熟悉,亦可能是某一世有过交集;而他的记忆,也可用渡魂等原因来说明。

  莫衷一是,又如何取信于少恭?

  “……事实如此,日后定有明证。”屠苏又加了一句,希望可以引起少恭的重视,以对方的心思手段,一旦起疑,一个小小的梦境,自然不能将他困住。

  少恭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既然如此,在下便拭目以待。对了,之前没有来得及询问,兄台带我下山,是想要去哪里?或者……准备在此久居?”

  “哪里都可去,以少恭意思为准。”屠苏淡淡道,见那人似乎要说些什么,便又补充道:“等你身体好转。”

  少恭闻言,面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他轻声道:“在下是大夫,身体如何心中清楚。”

  “医者不自医。”屠苏立刻拒绝。

  “……”

  少恭再次沉默下来,一直到夜幕低垂,屠苏察觉到那人鼻息轻缓,当是睡去之后,方悄无声息地离开。

  在小城中居住三日有余,少恭的身体完全好转,但那些隐患,屠苏却束手无策,只能小心谨慎,以防止数疾并发,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至于“乔木”之问……自那日后,少恭便像是忘记一般,再未提起,屠苏暗中舒出一口气,继续冥思苦想。他心中倒是有不少答案,但套到少恭身上,就显得不适宜起来。

  这一天晴光大好,少恭站在窗边,静静望着雪地。他披着厚重的大氅,双手抱着一座小巧的手炉,浑身暖洋洋地没有丝毫寒意。

  屠苏练剑归来,走到那株松树之下时,忽地吹起一阵风,将一蓬厚重的雪沫吹落枝头,正巧砸在他的头上。

  少恭见状,饶有兴致道:“看来这积雪对兄台颇为喜爱,竟然如此热情地‘投怀送抱’。”

  屠苏抖抖衣服,又甩甩辫子,掉在他怀里的积雪倒是容易清理,但落在头上的就有些麻烦了,他已经感觉到一股冰冷的雪水正沿着发丝流下,直直滚入衣襟之中。

  屠苏打了个寒战。

  少恭的目光定在对方发尾,那里系着一枚玉扣。

  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自心底溢出,他不由抱紧暖炉,暂时忽略掉对方手中的赤色长剑,径自对已经走近的人问道:“玉扣……是谁给你的?”

  屠苏一怔,他将发辫拉到胸前,忍不住轻轻摩挲,玉扣一直随主人处于屋外,初始微凉,但很快就被掌心的温度暖热。

  “是你。”

  少恭走近一步,伸出手捏住那枚玉扣,他的身体旋即一僵,又几不可察地放松下来。

  “明日,去城外转转。”这语气并非征询,而是肯定。

  屠苏想了想,对方的身体如今只能慢慢调养,一直呆在这里颇为无趣,出去散散心也不错,便同意道:“去南方。”

  少恭轻轻颔首,满心都是玉扣之事,完全将那把剑置之脑后。

   

  这是屠苏来到梦境之中的第五天。

  但明显的,梦境中的时间发生了错乱。二人离开小城时尚是冬天,如今却忽地换成春天,便是方位有异,也不该产生这般大的变化。

  屠苏觉得这现象对他极为有利,正可以证明先前之语,可当他提及的时候,少恭却颇为诧异,问道:“我们已经离开衡山脚下两月有余,屠苏怎会记错?莫非是生了病?”他的手触到那人额上,察觉温度正常后方笑道:“还好,没有问题。”

  春日里极为暖和,屠苏竟出了一身冷汗。

  他稳住心神,好容易才能够冷静思索,无意识地跟着少恭漫步游历,脑袋却在急速转动。明明过去一天多,为何少恭会说是两月?自己和他,到底是谁的记忆不对?

  屠苏的目光落在四周景象上,嫩柳如烟、粉桃新开、江水乍破……确实是初春无疑,可回忆过去,仍是只有短短五日,那两个月的时间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在少恭看来,却完全不一样。他这两个月过得十分有趣,有个人一直陪伴在侧,虽然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缄默不语,甚而有些事情还未弄个清楚明白,但比起一人独处,已经带给他极大的满足感。

  因为渐渐熟悉,他不再客客气气地用“兄台”这样的称呼,而是换了更为亲密的名字来呼唤对方。

  心不在焉地逛到黄昏,屠苏忽然听到少恭兴致勃勃地道:“街上有不少人在贩卖花灯,看来今夜定是十分热闹。”

  连性格都变得稳定了么?他心中一沉,这些迹象无不说明对方的时间已经悄然流逝!会不会……是“海棠春睡”的缘故?

  思及此处,他不由悚然,若仅仅沉于梦境之中,那总有些蛛丝马迹会被人察觉,可如今少恭的记忆却随之变化,能够察觉到不妥的只有自己!

  众人皆醉我独醒,这个梦境世界有自己的运行规则,几乎无隙可寻,他真的能将少恭唤醒么?

  屠苏突然不确定起来。

  少恭停在一处摊铺上,他买下几张布绢,微笑道:“屠苏,一会儿可有兴趣陪我放灯?”

  屠苏回过神,虽不清楚少恭执着于花灯的原因,但见那人眉梢眼角俱是喜悦之色,便不忍拒绝。他压下不安,点点头道:“好。”

  少恭笑意加深,将布绢分出一半,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怀好意:“花灯必须亲手制作,屠苏可不要敷衍。”最后一句特意点明,他对那人一路上的表现全部看在眼中,并非无动于衷。

  屠苏听的清楚,点头表示明白。

  二人先定下房间,分别制好花灯之后,才走出客栈,没入汹涌的人潮之中。

  肩并肩地走着,少恭唇边的笑意一直不曾消失:“听说放灯许愿很是灵验。”

  “……可以试试,以前没有放过?”

  “那些不必提起,大概是方法不对,没有一次应验的。”少恭面上闪过一丝嘲讽,很快就消失不见。

  “……”屠苏沉默不语,忍不住伸出手,拉住对方。

  “或许这一次可以?”少恭语气莫名,直到走到河边,才将左手抽出。他蹲下身子,将一盏莲花灯放入,用火石点燃灯芯。

  暖黄的微光蓦然亮起,映在少恭眼底,晶莹莹地似是含了一汪清泉。

  屠苏心中柔软,几乎忘却当前处境,他的视线落在花灯上,那里写着两行小字:“朝朝暮暮,永以为好。”

  “你想起来了?!”屠苏脱口问道。

  “什么?”少恭懵然不解,刚刚环境吵杂,他没有听清楚。

  屠苏的心情急转直下,他缓缓舒出一口气,跟着蹲下,淡淡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惊讶。”取出自己制作的那盏花灯,屠苏将之点燃,轻轻一推,就和少恭放下的那盏亲亲密密地挨在一起。

  少恭见状,不由讶然道:“屠苏想的居然和我一样。”

  原来这盏花灯上也写着“朝朝暮暮,永以为好”两行小字。

  屠苏反应平淡,还沉浸在失望之中,他随口解释道:“或许是心有灵犀的缘故。”顿了顿,他忽然问道:“一直不见你使用法术,可是有何不妥?”

  少恭站起身,望着一川灯火,慢慢道:“幼时,我不想让欧阳夫妇把我视为异类,便将所有灵力都封存起来,后来有一次,我不得不使用法术,但……结果不算太好,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灵力便有些滞涩,几乎不能动用,尤其是生病之时,更为严重。”

  屠苏一惊,从方才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立刻想到那日对方昏倒前的低语,直觉告诉他,应是与此有关。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到治愈的方法,只是有些后遗症,让我无法抉择而已。”少恭安慰道,他浅浅一笑,想起一事,便又问道:“那句话的答案,现在的屠苏可否确定?”

  确定一词……

  “我不曾说起?”屠苏脑中灵光一闪,故意模糊道,他想看看梦境中的规则到底能达到何种地步,这个答案他自己都不清楚,若梦境可以将之虚拟出来,那其威力……恐怕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少恭摇摇头,无奈道:“又开始胡说,有时候真怀疑你的记忆是否出了问题。”

  屠苏松了口气,看来梦境中的规则还不算无懈可击,只是知道这一点没有丝毫作用,他完全想不出利用的方法。

  “这般顾左右而言他……”少恭的目光逡巡着,微妙地有些不悦。那句话本有试探之意,其一是为了探明屠苏对自己的情况到底知道多少;其二才是为了那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他想搞清楚屠苏的心思。

  花言巧语谁都会说,并不足信,唯有二人长久相伴之下的默契才是最好的证据!

  若是对方回答不上来或者回答错误,少恭可以肯定的得出结论,眼前之人乃是欺骗于他。而如今,屠苏明明和自己拥有同样的心愿,为何却说不出答案?

  ……少恭不愿深想。

  屠苏本能地察觉到不对,他放下心中郁结,一边折下两片柳叶,一边淡淡道:“回答之前,先请少恭倾听一曲。”

  叶笛声轻轻响起,少恭压下烦乱思绪,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眼前仿佛看到暮色中的山岭,幽深凝重,远远看去,一片黛色,虽不复白日里的青翠爽朗,却亦有让人难以忘怀的悠远苍茫……

  曲声停下好一会,少恭才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并无名称。”

  “……寒山远黛,如何?”

  “极是贴切。”

  少恭深深注视对方,轻声道:“你果然是我的知己,两首曲子各不相同,却又互为倒影,表达出的感情一模一样。”

  屠苏的目光毫不躲闪,就在曲终的一刹那,他终于想到少恭那个问题的答案。

  缓缓开口,屠苏沉声道:“愿为梧桐木,清音引凤游。”

  ——我不是那“不可休思”的乔木,而是专门供你栖息的梧桐。

  少恭身体一震,果然,这个人知道自己的来历!

  他不由低低一笑,心中复杂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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