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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二十九 灵犀（下）

　　2014-10-28更新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电视剧少侠X游戏老板]***

 　　

　　这道灵力波动太过强烈，又在琴川附近，顿时引起极大轰动。琴川在千年前便是吴王夫差的梧桐园，凤凰栖梧的传说在当地经久不绝，如今漫天霞光出现在梧桐林中，几乎每个人都激动不已。

　　难道……真的有凤凰出现？思及此处，各方势力迅速出动，想要探明究竟。

　　想到可能会有的麻烦，又不清楚屠苏此时的状况，少恭皱起眉，迅速赶向事发之地。

　　感应到的灵力气息异常熟悉，当是屠苏无疑，但琴川附近应该没有实力强大的敌人吧？为何屠苏会爆发出如此强横的力量？

　　远远看去，似乎是火系法术——凤舞九天。

　　但火灵之力虽然旺盛，却较为温顺和缓，与法术施展时的强悍暴烈截然不同，少恭心中诧异，完全不明白屠苏到底在折腾什么。

　　直到他到达目的地，看到那只栖息在梧桐树干上的重明鸟，方醒悟过来。

　　仅仅是……为了纯阳琴？

　　少恭说不出此刻到底是何滋味，有多种情绪在胸腔里翻翻滚滚，让他一时之间难以言语，大脑亦罕见的出现一瞬空白。

　　好不容易才将那些触动压下，少恭心念电转，想到一些不妙猜测，立刻试探着叫道：“屠苏？”

　　重明鸟歪歪脑袋，好奇地看着树下之人，却没有其他反应。

　　少恭心中一沉，果然，他就说屠苏怎么会掌握化形的法术，这法术向来是妖类所有，且只能在人形、原形之间转化，根本不能变化出其他物种。

　　以屠苏现在的状态来看……只有一个可能，便是他将刻印在灵魂中的星蕴之力完全激发！

　　这种方式便是普通人亦可能做到，一旦人的情绪濒临极点，而脑中又出现与本身星蕴相符合、相关联的执念时，就会触发星蕴之力，以消耗生命或灵力为代价，使人能够化为所念之物。

　　古往今来，有不少传说便是与此有关，譬如那填海的精卫，就是临死之时化为飞鸟。

　　这种转化几乎是不可逆转的，由于大多数人都是因死亡的刺激而达到转化的要求，且并未修行，化形后仅能维持形体不散，兼之神智丧失，只余下一些本能来控制身体行动，又谈何恢复？

　　是以世间的传说中，从没有变化回去的先例。而真正的仙人，亦不会轻易露面，来施展这无甚用处的法术，他们有更好的选择。

　　屠苏的情况稍有不同，起码他没受到死亡威胁，只是因执念触发星蕴之力而自行转化，形体稳定不说，实力也没有损失多少。

　　少恭仔细思索，猜测对方应是存着强烈的意念，方导致变化成形。

　　凤栖梧桐么……

　　这只重明鸟有着与凤凰类似的力量，大概还和屠苏的灵力属性有关，否则先前感应到的情况，也不会让他误会。

　　少恭的目光落在地上，焚寂正可怜兮兮地躺在那里。自屠苏化为重明鸟，所有无关之物就被烈火焚为灰烬，唯有焚寂古剑材质特殊，被烧掉包裹的布帛之后，它无所凭依，便从空中坠落于地。

　　正想着，那只重明鸟清声鸣叫，伸展开翅膀，似乎想要飞走。

　　少恭急忙叫道：“屠苏！”话一出口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可能听不懂，正欲采取一些强硬手段时，重明鸟却眨了眨眼，重新站在枝头，俯下身继续打量树下之人。

　　还未完全失去意识？

　　少恭心中一喜，想要让屠苏重新变为人形，最关键的条件便是神智复苏！

　　阿翔一直在天空中盘旋，自从主人变了模样之后，它亦受到影响。重明鸟的周身满是烈焰，纵然收敛锋芒，周围空气的温度也是极高，它根本无法靠近。

　　少恭见状，扬声问道：“阿翔，可能与屠苏交谈？”

　　海东青摇摇头，垂头丧气地落在另一棵树上。

　　少恭蹙起眉，准备亲自实践，只是他刚来到附近，重明鸟便展翅而起，直入云霄！少恭急忙抬头，正欲去追，却见那只鸟儿轻盈地在天空中飞翔，绕着千年梧桐树的范围，流连不去。

　　方才便罢，如今重明鸟现于高空，远远看去，竟似是一团熊熊燃烧地烈火，将方圆十数里照的光亮无比。

　　莫非这棵梧桐树亦是执念之一？也对，凤栖梧桐，岂能有“凤”无木？

　　看来他之前的停顿与意识无甚关联，少恭微微一叹，招呼阿翔一声，迅速后退，离开那株梧桐树约有十丈距离。

　　重明鸟见状，清声长鸣，重新落在梧桐树干之上，与刚才驻足的位置一模一样。他隐约记得，应该停在这里！

　　少恭见状，不由心中柔软，轻声道：“屠苏的心愿既已达成，何不快些醒来？”

　　可惜，重明鸟听不到，也听不懂。

　　“既然人类不能得你信任，同类如何？”少恭微微一笑，忽地扬声道：“劳烦陵越师兄和晴雪布下结界，莫让外人接近。”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便被晕黄的火焰笼罩在内，与重明鸟颇为相似的神鸟冲天而起！这只大鸟通体金黄，灿灿生辉，显得尊贵无比。

　　金凤仰首清唳，似有征询之意。

　　或许是见到同类，或许是心有所感，重明鸟明显愉悦起来，他微微偏头，低叫回应。金凤优雅地在他身边落下，用旁人听不懂的话语艰难交流起来。

　　与别人不同，少恭乃是凤来化灵，琴名带凤，本就和这神鸟的关系密切万分，化形的难度因此大大降低，且少恭到底是上古仙人，经年累月攒下的感悟岂是他人能及？保持神智于他来说并非难事，只要时间不长，灵力又足够维持所需，他完全可以自由转换。

　　而唯有靠近屠苏，才能想办法唤醒对方。

　　此时剑啸声方从远方传来，陵越落下身形，皱眉不已。晴雪随后赶至，二人互视一眼，先联手布下结界，阻挡外人窥测进入之后，才走近梧桐树。

　　“少恭，这是怎么回事？屠苏呢？”陵越沉声问道，他眼睁睁看着少恭化为金凤，心中惊诧万分，只是相比较而言，还是屠苏和焚寂更为重要。

　　“对啊，百里师兄呢？你们不是在一起吗？而且，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晴雪亦奇怪道。

　　金凤不答，又和身边的重明鸟交谈几句，方传声给陵越、晴雪道：“他便是屠苏，此事颇为复杂，容后再谈，当务之急是唤醒屠苏的神智，若任凭本能行事，时日拖得越久，他复原的可能性就越低。”

　　二人吃了一惊，转目盯着重明鸟，他们从未想过，会经历如此奇诡之事！

　　晴雪眉头紧锁，走近一步，高声问道：“百里师兄，我是晴雪，你还记得我吗？”

　　陵越见重明鸟毫无反应，沉声提醒道：“他现在只余下本能，语言根本无法将他唤醒。”

　　“你们不妨试试其他方法，现在有我在，屠苏不会轻易离开。”少恭再次传声。

　　底下二人各施手段，可惜全部失败，没有一个管用。

　　重明鸟似是有些急躁，他靠近金凤，眼神戒备地盯着树下之人。少恭见状，清声安抚，好不容易才让对方的心情平稳下来。

　　重明鸟只剩下微弱地记忆，心智几若幼儿，大部分的话语都听不懂，唯有一些亲近地本能仍残留在身体里，让他在短短时间内，就对少恭颇为信任。

　　“唉，怎么办？”晴雪郁闷道。

　　“或许……可以试试灵犀之术？”陵越提议道。

　　这门法术流传甚广，但是少有人能够将之使用出来，因为它的条件太过苛刻，双方之间必须知之甚深，默契十足。

　　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使用此法便可在心中交流，省去无数麻烦。

　　“心灵沟通需要极深的信任，我们能行吗？”晴雪有些疑惑。

　　陵越微微沉吟，郑重道：“少恭，这门法术你可听过？”

　　“烦请详细告知。”

　　晴雪上前一步道：“我来做示范，顺便试一次。”她双手握拳，置于心房之上，点点灵光自她身上溢出，如同流萤一般飞舞不息。

　　陵越见状，将灵力运转之法一一说明，最后道：“屠苏师弟一向信任少恭，这一次便拜托你了。”

　　距离太远，又相交不深，晴雪不出意外地再次失败，她难掩失落道：“现在就看少恭的了，否则我需要求助婆婆。”

　　少恭所化地金凤轻轻颔首，他自然不会完全去学晴雪的动作，只依照口诀运转灵力。淡黄的光芒瞬间亮起，重明鸟呆呆看着，忽觉有什么触到自己心底。

　　“屠苏！”

　　有人在呼喊，可是……屠苏是谁？

　　“屠苏！！”声音加大一些，重明鸟晃晃脑袋，有一些看不懂的画面从他心中闪过。

　　“凤栖梧桐木已成，屠苏还不醒来，更待何时？”这一次的声音并不太大，却犹如暮鼓晨钟一般，重明鸟一声长鸣，无数记忆自心底潮涌而上。

　　身体无法控制，他顿时站立不稳，自树上直坠而下，空气一瞬间炙热起来，陵越、晴雪无法抵御，不由连连后退。

　　眼见屠苏就要摔在地上，陵越扬手出招，浅蓝色的长剑平射而出，在刺入树干的同时，托了重明鸟一把。晴雪亦甩出自己的小镰刀，作为第二次缓冲。

　　几乎是顷刻之间，蓝色长剑和那把镰刀就悄无声息地湮灭不见，只留下树干上深达五寸的焦黑痕迹。

　　火光爆发而出，金凤飞身落下，转而化成人形，少恭微转身子，弹指功夫便披上一件外套，随后眼疾手快，又给屠苏盖上一件。

　　陵越顾不得心疼武器，他睁大双眼，张了张口，不知说些什么：“……！”

　　晴雪过了一秒，方惊叫一声，捂住眼睛。

　　“我什么都没看见！”

　　少恭低头拉好衣服，差点挂不住微笑，他柔声提醒道：“晴雪本来就未看到，不是么？”

　　敏锐察觉到危险，晴雪后退一步，讪讪笑道：“是啊，少恭说的对。”她确实什么都没看到，但那句话喊出来之后，却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屠苏既然恢复神智，自然转为人形，只是他消耗甚大，如今尚在昏迷。少恭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后，方舒出一口气，微笑道：“走吧，若有疑问，等到了在下与屠苏的居住之地后再说不迟。”

　　走出几步，少恭终于想到梧桐木还未取下，便又返身回转。

　　千年梧桐木早被高温烤的焦黑，不过勉强保持原样罢了，少恭轻轻一碰，就已化成齑粉，簌簌落下。

　　少去这层遮掩，便可看到树干的中间一段不同寻常，毫无变化，方是真正的凤栖梧桐木。

　　少恭取走这一截，疾走几步赶上晴雪和陵越，大致将情况叙说一遍，旋即歉然道：“若真是为了纯阳琴的缘故，在下难辞其咎。对了，彻底治愈的方法还未寻到，只能暂时用药压制。”

　　后一句晴雪听的莫名其妙，陵越却知道他说的是蛇血一事，当初少恭便是因此下山，他点点头，安慰道：“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情，少恭何必自责？对了，青玉坛的那位长老……”

　　“少恭，你当了长老，为何不告诉我们？而且还不理不睬的，好像不认识一般。”晴雪暂时放下那句话，插口道。

　　少恭苦笑道：“青玉坛确实曾经邀请我加入，但已被在下婉拒，没想到他们竟然出此下策，如今此事世人皆知，在下恐怕百口莫辩。”

　　陵越拧眉道：“你和屠苏去过青玉坛？”

　　少恭坦然道：“不错，我刚刚离开天墉城，便遇到雷严等人，屠苏亦是那时出现。雷严身边弟子众多，又以在下一重要之人作为威胁，在下和屠苏只得随他前往青玉坛。那日趁着宴饮，我等三人才乔装离开，本想告知陵越师兄，却不料青玉坛一路紧追不舍，迫不得以之下，只能一路疾行，直到来至琴川，方安顿下来。”

　　这些事情全是实情，少恭仅仅将自己的心思瞒下。

　　陵越点点头，却欲言又止，他想问问焚寂的下落，只是不清楚少恭对焚寂的情况知道多少，兼之有晴雪在侧……他略微沉吟，还是按下不提，准备找到合适时间，再去询问。

　　青玉坛的事情解释清楚，晴雪想想刚才的事，又问道：“同是星蕴的缘故，百里师兄会因此失去神智，少恭怎么没事？”

　　少恭不动声色，故意猜测道：“可能是在下有意识的缘故？刚刚情急，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如今让我再次化形，却是万难做到。”

　　他顿了顿，疑惑道：“不知晴雪和陵越师兄是如何寻到此处？”

　　“我猜测屠苏会来找少恭，后来打听到少恭的家乡是在琴川，便想来此碰碰运气。刚到附近，追踪的法术便有所感应，之后的事情，少恭已经知道。”

　　晴雪笑吟吟道：“我和陵越大哥同路，他来了，我自然也就来了。”

　　陵越闻言，懒得理会，无论他怎么说，对方都有借口，跟了这两个月，他已经可以做到该无视的时候就果断无视，省的白费力气。

　　少恭心念微转，差不多明白过来。

　　回到二人居住的小院，先将屠苏安置好，三人坐在卧室，继续交谈，直到说无可说。少恭见状，极为自然地端起一杯茶，他低下头抿上一口，唇角不由露出一丝嘲讽笑意。

　　天墉城和幽都……危急关头尚可同心协力，如今么……焚寂和屠苏都只有一个，不知陵越和晴雪会作何抉择呢？

　　气氛诡异起来，少恭好整以暇，就当没看见。

　　正在这时，床上传来些微动静，少恭急忙转头，恰好对上屠苏的双眼。那人黑漆漆的瞳孔仿佛蒙上一层白纱，看着就有些不对劲。

　　屠苏闭上眼，手指抚上太阳穴，只觉脑中一片片白光闪过，眩晕无比。

　　人是变了回来，可心智不会还停留在原处罢？

　　少恭心中一沉，刚走到床边，就见屠苏重新睁开眼睛，那眸光似是新雨后的山川，一派清新透亮，他完全没注意到室内还有其他人，只浅浅一笑。

　　——少恭。

　　一道声音响起，少恭迟疑一下，方在心中问道：“屠苏？”

　　——嗯。

　　少恭不由怔住，他和屠苏明明没有使用灵犀之术！

　　陵越和晴雪站起身，焦急问道：“怎么样？为什么不说话？是有后遗症吗？”

　　屠苏这才发现二人，惊讶道：“师兄，还有晴雪……姑娘？”他条件反射下，想要直接叫晴雪，好在反应及时，又加了姑娘二字。

　　但这明显的停顿让少恭眯起眼，他下意识在心底问道：木槿花……心上之人？

　　屠苏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他急忙摇头道：“少恭不要误会！”

　　少恭似笑非笑道：“在下未曾开口，又谈何误会？”

　　陵越和晴雪的目光转回屠苏身上，一人皱眉担忧，一人直接问道：“百里师兄，你要不要让少恭看看？”

　　“……”屠苏不知如何接口。

　　少恭轻笑一声，打了圆场道：“天色不早，屠苏暂且由我照顾，陵越师兄和晴雪不如稍事休息。只是……陋室狭小，空房尚余一间，若不嫌弃，也可去大厅将就一夜。”

　　陵越立刻选了大厅，他虽然不想晴雪跟着他找到屠苏，但也绝不会做出和女子争房间的事情。

　　少恭帮忙安置之后，重新回到房内，他俯下身子盯着屠苏，好一会才低声笑道：“呵呵~不过片刻分离，就发生如此大事，屠苏……可真让人惊喜不已。”

　　这语气颇为危险，屠苏却只觉有股躁动自心底升起，他的目光移动到对方的唇瓣上，终于按耐不住，一把抱住那人。

　　完全猝不及防，少恭被压倒在被褥之间，瞅到屠苏泛红的双目时，才反应过来。

　　……似乎，药效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