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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三十三 收之桑榆（上）

　　2014-11-11更新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游戏少侠X电视剧老板]***

 　　

　　等回到客栈，屠苏仍时不时走神，对于自家师尊的态度纠结不已。按说自己和少恭的事情，红玉应该已经禀明，而自己这些天也没有丝毫掩饰，师尊一直不曾插手，难道不是默认了么？

　　为何今日会骤然生怒……是因为那个吻？

　　屠苏只觉脸上有点发烧，被人撞破私事，纵然那个人是师尊，也让他生出些难为情的心思。

　　从寒意深重的水边回来，自甘泉村后便一直不怎么好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少恭重新躺回床上，在被子里团好寻到一个合适位置后，方舒服的叹息一声。

　　出去这一会儿的功夫，兰生已经在墙角升起火盆，元勿更是贴心地送来热茶，姑且不论这些行为是否恰当，但到底表现出一番心意。

　　千觞无所事事，有点不甘心，他左右转转，忽地瞅见晴雪、襄铃二人正提着食盒过来，便立刻窜了过去。

　　“谢谢酒鬼大叔~”襄铃甜甜地道。

　　千觞两只手都被占住，只能僵硬着脖子，干笑道：“为何不叫哥哥？我和少恭的年纪差不多大。”算上先前那次，千觞顿觉膝盖又中一箭，他瞄了一眼晴雪，暗自庆幸道：“还好，她没有叫错。”否则，真是叫人……情何以堪哪！

　　襄铃睁大双眼，圆溜溜地可爱极了，她偏着头，嘟起嘴道：“大叔骗人，襄铃才不会相信，你看着好老好老，起码比少恭哥哥大上十岁！”

　　千觞：“……”

　　“不过……你是觉得太老了不好意思吗？”襄铃急忙摆手，又道：“年纪大的人很有知识的，像是榕爷爷，他活了好久好久，懂得许多襄铃不知道的道理，我可佩服他了！”

　　“……哈、哈！小妹妹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千觞快要笑不出来，他见目的地已到，便一个箭步冲进去，暂时摆脱襄铃的无意识“攻击”。

　　晴雪有些疑惑，问道：“他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大？”

　　“肯定的！晴雪姐姐，他最后都承认了呀，襄铃一定不会弄错的。”少女用力点头。

　　“好吧……一直叫他尹大哥，原来是叫错了，叫错名字对一个人是很不尊敬的事情，下一次一定要改过来！”

　　红玉恰好路过，闻言忍不住轻笑一声，揶揄道：“妹妹若是真的换了称呼，尹公子恐怕会郁闷至极呢~”

　　“啊？怎么会？”

　　“你不如试试，看看尹公子的反应。”红玉眼眸一转，没有犹豫地坑了队友一把。

　　闲话休提，一众人聚在房中，正准备开饭。

　　屠苏见红玉进来，便问道：“师尊可有吩咐？”

　　“不曾，主人并未交代什么。”红玉回答。

　　听到她的称呼，众人皆无异色，看来在屠苏与少恭沉于梦中的九日里，他们都已明白红玉的身份。

　　少恭早就有所猜测，亦得到红玉隐晦确认，如今不过是公诸于众罢了。他没有多加留意，只坐在桌旁，笑吟吟道：“屠苏有此询问，是想做些什么？”

　　众人的目光落在屠苏身上，他摇摇头，淡淡道：“没什么，仅是想知道师尊会停留几日。”

　　红玉掩唇一笑，忽然又道：“不过在此之前，主人曾问过一事，因我没有答上，他便准备亲自向你询问。对了，主人不是一直跟着你们么，难道没有明说？”

　　屠苏闻言，微微吃惊，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他忍不住开始揣测红玉的心思：这般问法，可是知道什么？

　　少恭见状，含笑以对，却绝不开口，心下颇为幸灾乐祸。

　　用过饭，兰生一拍脑袋，开口道：“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当初木头脸和少恭同时跌入青铜棺，之后亦是一同脱困，可为何中毒的只有少恭一人？”他说完，发现这句话有些歧义，便急忙补救道：“当然，我这不是怀疑木头脸，仅仅是好奇而已。”

　　“对，这事儿我也挺好奇的。”千觞立刻道，元勿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红玉看向屠苏，询问道：“百里公子，之前事情紧急，我们几人皆不曾细想，如今少恭既已醒来，便暂无可忧之事，可否请你再将经过详述一遍？或许能从中得出些什么有用线索也未为可知。先前忘了说，主人想要了解的便是此事。”

　　“屠苏，你不妨一一道来。”紫胤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看不出任何心思。

　　没有见到的时候屠苏还有些忐忑，现在见到师尊，他反而安心下来。

　　少恭柔声道：“在下那时已经昏睡，对于此事也颇为不解。”至于真相到底如何，他已有些许猜测，但并没有告诉其他人的打算。

　　襄铃、晴雪二人也好奇不已，见众人意见一致，屠苏自无不允，说起来，他对自己不曾中毒一事同样弄不明白。

　　从坠入棺中到棺底异香再到地下枯树，屠苏巨细无遗地叙述一遍，之后又将那枚残简取出，放在桌上。

　　紫胤将它拿起，细细研究之后，得出的结论与红玉并无不同，看来从竹简上是难以找到关键线索了。

　　“少恭一直待在下面，吸入的海棠花香最多，或许便是因为此事，百里少侠方逃过一劫？”千觞沉吟着道。

　　“棺中密闭，没道理只有少恭一人闻到，况且百里公子之前也曾说过香味之事。”红玉旋即反驳道。

　　兰生挠挠头道：“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难道木头脸天赋异禀，本来就不怕这毒？”

　　晴雪眼睛一亮，惊喜道：“真的吗？百里大哥和我一样？”见众人诧异看来，发觉再次说漏嘴，她罕见地有些局促，捂住嘴道：“那个……我们这一族人都不太怕毒，是天生的体质。”

　　屠苏摇摇头道：“并无此事。”

　　元勿插了一句道：“百里少侠是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过避毒的丹药？或者其他有类似效果的物品？”

　　屠苏再次否认，既然是不知情，他如何能清楚？但自己一直和少恭在一起，若真吃了药，那人一定会说明。

　　襄铃鼓着包子脸，嘀咕道：“好奇怪，虽然你们说了很多，但襄铃还是不明白，屠苏哥哥不中毒是好事呀，干嘛一定要弄清楚？”她疑惑地看了看大家，忽地眼睛一亮，抚掌道：“会不会是宝物的关系？屠苏哥哥身上应该有法宝吧，它说不定能避毒呢！”

　　“……应该没有。”屠苏略微迟疑，他身上带的东西，除了焚寂、玉横颇为不凡以外，其他的皆是寻常之物……

　　——等等！还有那枚玉扣！

　　屠苏下意识看向少恭，那人淡然自若，只微笑着倾听众人讨论，除了开始推脱一句外，便再没有开口的意思。

　　玉扣看着平凡，也从未显现过任何异能，但屠苏总觉得它有些古怪，不是普通物事。换个角度来想，以少恭的能力，会送一枚无甚作用的玉扣么？

　　何况是他亲手所制！

　　少恭可不是自己，他有些汗颜，又想到了那串流苏，两边价值相差悬殊，还真是“木桃”与“琼玖”的差别。

　　纵然心意一样，两相比对也有些怠慢对方的感觉，屠苏拉回跑偏的心思，决定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亲手制作一件足堪比拟的东西送给那人。

　　紫胤自然不知道徒弟已经跑神到十万八千里外，他闭上双眼，一道灵光自眉间射出，屠苏顿觉浑身上下都有些凉飕飕的的感觉，心底亦随之升起几分正在被被窥视的异样来。

　　这是修行到了地仙境后才能掌握的天目之术！

　　“……咦？”真人“看”了半晌，忽然惊讶出声，他睁开眼望向屠苏，沉吟片刻道：“你与为师出来一趟。”

　　见二人离开，兰生不由嘀咕道：“这么神神秘秘的，难道紫胤真人发现了什么？”

　　可惜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或许有一个人是例外？少恭不着痕迹的垂下眼，心里有些惊异。

　　 

　　师徒两个走到外面，紫胤立定，淡淡道：“玉扣是何人所赠？”

　　屠苏心中一跳：那玉扣果然不简单！

　　他立刻回道：“是少恭，此物是亲他亲手所制。敢问师尊，玉扣……究竟有何效用？”

　　紫胤轻轻颔首，心下那丝隐忧消失不见，自为少恭把脉发现魂魄不稳的症状之后，他就隐隐觉得这可能与屠苏有关，因而怀疑起对方的目的来。但如今，有玉扣为证，这些心思自然不必提起。

　　“……它既是少恭赠与，何不向那人询问？”紫胤沉默一会儿，却出乎意料地给出拒绝的回答。

　　这还是他初次听闻师尊以“少恭”称呼对方！

　　屠苏吃了一惊，心下升起欣喜之意，对于玉扣的关注一时之间已经沦落到第二位，更遑论其他。

　　他抱拳施礼，赧颜道：“是弟子舍近求远，多谢师尊提醒。”

　　紫胤拧起眉，察觉到周围异常动静，因正事说完，他懒得理会，只盯着徒弟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你虽是天墉门下，却因细故不必遵守那些清规戒律，但亦要谨记，勿要强人所难，做下有辱门派声誉之事！”

　　啊？

　　屠苏表情呆滞，无法维持自己一贯的“面无表情”，竟十分罕见的楞在原地。

　　紫胤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临走之时，他丢下一句命令道：“你与少恭魂魄不稳，又将逢朔月，最近时日便留在安陆城中，莫要随意走动。为师需要求教凝丹长老，若能有固魂之法，也可稍稍缓解你二人的症状。”

　　话音未落，蓝色剑芒升起，眨眼间便消失在西方天际。

　　屠苏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挽留解释，却哪里还来得及？

　　他愣了片刻，神情颇有些委屈。

　　整理心绪之后，屠苏收回手，刚转过身却看到一众人士在门口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各自神情不一，但相同之处么……

　　兰生笑的直打跌，呼吸不稳道：“哈、哈哈！木头脸你也有今天！真是笑死我了！”

　　“屠苏哥哥……为什么仙人爷爷会这么说？”襄铃的目光有些纠结。

　　才看到二人的反应，屠苏已不愿再继续下去，他淡然自若地走入房门，然后……“砰”的一声将之关上。

　　“喂喂，木头脸，你恼羞成怒也就罢了，可别关门啊，我还要和少恭聊天呢！”

　　“……”

　　屠苏充耳不闻，径直在床边坐下，那人并未出去，而是半拥着被子，正惬意地靠在一方软垫上，捧着一杯清茶，含笑相望。

　　门外隐隐地传来红玉、千觞的声音，大概是在劝说，反正没过多久，整个世界清静下来。

　　屋内暖和极了，屠苏觉得有些燥热，几乎出了一身汗，他刚刚坐下便又站起身，将兰生燃起的火盆熄灭。

　　——秋天烧这个，也不担心上火！

　　暗自腹诽一句，屠苏觉得心中郁气稍有缓解，他喝下一杯水润润嗓子，方回到床边坐下。

　　“将窗户打开，屋内有些闷。”少恭温声开口，刚刚回来的时候还带着郊外的湿寒，尚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吃过一顿饭后那热度简直直线上升，真亏得兰生等人能够忍下。

　　他正准备提醒的时候，却见兰生六人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外，似乎要做什么“坏事”。

　　少恭见状，不由凝神细听，因此紫胤真人最后的那些话，他也听到真真切切。大概是高兴的劲头过了，如今见到屠苏的神情，想到他被一通嘲笑，少恭的心底竟有些不忍。

　　屠苏依言打开窗户，然后重新走回，淡淡道：“可有解闷之法？”

　　还要坚持两日有余，少恭揉了揉眉心，难掩困倦之意，他想了想，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开口道：“既然有空，我们将‘寒山远黛’改为琴曲，如何？”

　　屠苏点点头道：“可。”

　　——它本来就是琴曲。

　　少恭眉目舒缓，懒洋洋道：“在此之前，还要麻烦屠苏一件事。”

　　“何事？”

　　“洗浴。”

　　屠苏恍然，这真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他暂时放下玉扣之事，准备以后再向那人询问。

 　　

　　等两个人再次见面，已经是傍晚时分。

　　因临近夜晚，困意更加浓郁，少恭放好琴，一边随意弹拨，一边问道：“都准备好了？”

　　屠苏将托盘端来，有备好的浓茶、薄荷片等物，皆有提神醒脑的作用。二人一起坐在床上，少恭凝神回想，先按弦止音，随后凭记忆弹奏，一曲下来，几乎没有丝毫差错！

　　“不太对。”他皱起眉，仍有些不满。

　　屠苏会意，取出叶片，悠远空茫的叶笛声再次回响在少恭耳旁。

　　他闭上眼细细倾听，本是一曲终了，屠苏却未加停止，而是重新开始。

　　少恭不由微微一笑，低下头轻轻拨动琴弦，二声合一，奇异地融合在一起，没有半分突兀之感。

　　暮色四合，寒山凝翠，水波静远，这世间沧海桑田、变幻莫测，与我分离许久的你，可还有重聚相逢的一天？

　　少恭心中叹息，脑海中明明什么都没有想到，却又似记起了什么一样。

　　随着乐声转低，终于消失不见，少恭抚摸着琴弦，轻声道：“繁华纵然美好，却到底不能持久，屠苏，你一定要活的久些。”

　　“会的。”屠苏立刻道，他不想对方一直沉浸在这样低沉的情绪中。

　　少恭微笑点头，心思却已转到另一边，虽然沉睡许久，但有一件事他还没有忘记！抽空，和千觞谈谈吧，自己需要知道的事情，屠苏可是没有提及呢……

　　他的目光闪了闪，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

　　——绝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夺走他！

　　“有机会……再正式合奏一曲吧。”少恭柔声道。

　　屠苏轻轻颔首，这也是他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