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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四十 不似朝云无觅处（上）

　　2014-12-9更新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游戏少侠X电视剧老板]***

　　 

　　越向东走，元气的流动越发奇异，不多时，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二人面前。这深紫色的漩涡悬于半空，若是走到残垣近处，只消纵身一跃，便能进入其中。

　　“你说的出路便是它？此处乃是伤门，主破坏，倒是个破开空间罅隙的好地方。只不过……想要出去，还需费一翻手脚。”少恭观察片刻，判断道。

　　休门常有血光之灾，他已经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在周围恋栈不去。

　　屠苏点点头，一边抽出焚寂，一边上前，他沉声道：“灵气充裕，必有妖物徘徊，借之修炼。”正说着，那股强横妖气由远及近，眨眼间就从虚空之中出现，露出巨大无比的身躯，是一只鲲鹏！

　　“少恭，你谨慎行事，尽量不要动用灵力。”屠苏微微偏头，嘱咐一句之后，便疾步而上，对上大鱼状态的鲲鹏。

　　少恭略有些不悦，总觉得自己被看轻了，但想想那不知作用的海棠花枝，以及消失的无影无踪地玉横之力……他顿时止住心思，一挥衣袖，给屠苏加上一堆防御、恢复之类有益法术后，便十分自觉的远离几步，悄悄查看自己的状况。

　　那海棠花枝既然出现在额上，定然与识海有关，少恭分出一半心神，进入眉心灵窍之中。此处天地本是由他掌控，海棠花枝纵然藏得隐秘，也被少恭逼迫出来，于识海之上露出真形。

　　虚幻的花朵娇艳异常，其力量亦颇为奇异，不似寻常。少恭研究半天，只能判断它对自己没有坏处，便再无办法。

　　无论是灵力亦或是元神之力，对上这株海棠，都仿佛泥牛入海，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而那花朵之形还因此凝聚一些，越发地真实了。

　　少恭只得设下一处法阵，将海棠困于其中。他没有办法将之驱逐，却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量，让它们远离此处。通过刚刚的试探，他已经知道，海棠还未真正成型，尚需助力，而少恭做的便是釜底抽薪，将有可能成为助力的力量全部驱离。

　　这是治标之法，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等到千觞一行人带来花间十二支的新线索，有了更深的认识之后，才能想出其他方法吧！

　　海棠花枝的问题就此放在一边，少恭再次陷入沉思，那收摄的一丝玉横之力到底会藏在哪里？

　　玉横与灵魂有关，本能地，他便想到了自己的魂魄。

　　少恭不由挑眉，若真是如此，自己……可就做了那试验品呢！他的心情诡异起来，本来担心以后会用到试验品，说不定会损人利己一把，所以一直没有透漏，如今阴差阳错……反而更不能明说了！

　　凝出上一回使用过的魂力之弦后，少恭细细摩挲，果不其然，在上面发现一点端倪。他暗叹一口气，能够将那丝力量从玉横中分离出来，不代表他可以将之从灵魂中分离出来，一个不好，可就是裂魂的下场。

　　少恭并没有自虐的习惯，他散去魂力之弦，决定顺水推舟，就拿自己当那个试验品。这样的话……真的成功之后，也可以刷刷其他人的好感度不是？

　　当然，屠苏、小兰、千觞除外，他们三个不用想，一定会万分生气。

　　望着前方的身影，少恭有些头痛，不过瞒下了海棠花枝之事，就那般不悦，若是再知道自己插手玉横……那结果绝非普通方法可以安抚。

　　正在他费神时，鲲鹏发出一声愤怒嚎叫，它一摆鱼鳍，庞大的躯体顿时翻转，玄妙难解的灵气波动扩散开来，让它在转瞬间由鱼化鸟，变成鹏鸟形态。

　　羽翼比鱼鳍更有效用，鲲鹏的行动速度骤然加快！

　　屠苏早有预料，避开对方雷霆万钧的一击，只觉压力大增。就在少恭考虑要不要正式援手的时候，就见少年人一抛长剑，空出两只手，不知取出什么东西，接二连三地冲鲲鹏砸出。

　　少恭心中一奇，寻常东西恐怕不会游泳吧？他鼻端闻到一股熟悉气味，不由定睛望去，将那些东西瞧得明明白白，却是几样食物！

　　“……”这算是……什么？少恭颇为无语。

　　遭到黑暗料理的攻击，鲲鹏状态大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屠苏气势如虹！他接住落下的长剑，用出了本不该在此时学会的剑术——空明幻虚剑。浅蓝色的灵力法阵自屠苏脚下、手边升起，汇聚在剑端，如梦如幻，与这般瑰丽表象相符的是剑术威力，无坚不摧的剑气让鲲鹏又添多处伤口。

　　少恭上前半步，驻足而立。

　　屠苏长剑斜指，冷喝道：“速速退去！”这只鲲鹏仅是在此潜修，他并没有赶尽杀绝之意，此刻胜局已定，若是它识相，放一条生路又如何？

　　鲲鹏虽未化形，却听得懂人语，它不在停留，眨眼间没入虚空，随着妖气渐渐遁走，四下里重又恢复平静。

　　“屠苏的心境，大有进益。”少恭微笑道。

　　收好焚寂，屠苏点点头，面色缓和，与过去相比，冷冽之气少去一分，更添半分温柔：“前尘往事，横亘心头多年不得消解，适才顿悟，又看开些许。”

　　少恭沉默下来，虽然那些事严格来说不能算是他做的，但实际上……也没差多少。

　　“所谓桎梏，并非其他，乃是自身，一朝超脱心性，便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再固步自封。”屠苏淡淡道，执念是人前进动力，但同样的也会将人束缚住，若囿于仇恨，终究偏于狭隘。

　　“看破并非放下。”少恭缓缓道，一时心思触动，他望着屠苏，神色莫名，又继续道：“太上忘情……也并非无情。屠苏，入世出世、有情无情，你……会做到哪一步？”

　　屠苏一怔，见那人语气不似往常，心念电转，细细揣摩其意，终于明白过来。

　　“便是师尊成就仙身，亦不能完全放下，我又何德何能，可以做到？”他摇摇头，认真道：“之前不过是想让你安心，未料到反惹担忧。”

　　少恭微微垂首，他默然片刻，忽然笑道：“却是忘记一事，太子长琴永去仙籍，你有我一半魂魄，就是想要成仙……也是不成的。”

　　“……”为何听到这句话，他有一种自己还没有“仙籍”可靠的感觉？屠苏微妙心塞，对上少恭这样心思敏感多变的人，真是每一时每一刻都要小心谨慎，谁知道那一句话就让对方觉得不可靠了呢？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万不能大意！

　　少恭见他走神，笑吟吟道：“在下只是提醒一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任何一点小问题，发展到最后都会变成大问题，我可不想……屠苏与我渐行渐远。”

　　“……那便请少恭多加指教。”屠苏回过神，沉声道。

　　少恭轻笑不语，心中暗叹：若论患得患失，我与你也是半斤八两吧！不循常理、不依天数，仅是两个苟延残喘的人相拥取暖就已艰难至此，又遑论其他呢？

　　他收起心绪，望着那方漩涡，淡淡道：“走吧，不知道这一次又会到哪里。”

　　二人不再犹豫，携手纵身，小心防备，一起进入漩涡之中。

 　　

　　半尺高的海浪兜头砸下，少恭和屠苏还未反应过来，便如下锅饺子一般落入水中。他们出来的位置在海上三尺处，如今早就消失不见。

　　阳光直射而下，重见天日，二人顿生隔世之感。

　　可惜没过多久，屠苏便挣扎起来——他不会水啊！作为一个生于南疆、长于昆仑的人，他完全没有学会凫水这样高级的技能，便是铁柱观一行，还需要加个避水咒呢！

　　这样的旱鸭子，在见到少恭的小蓬船之后，居然还敢从命，不可不谓信任有加了。

　　见屠苏越扑腾越往下降，少恭总算明白对方不会水，他急忙附上一道法术，解决了燃眉之急。来时的小船还在生洲，他们二人总不能一直靠避水咒度日，少恭想了想，开始考虑要不是要冒险使用腾翔之术。

　　避水咒的作用是避开水，屠苏虽然避免了淹死的命运，可还是一个劲地往下沉。

　　少恭放下思绪，有点无奈，大概因他本体是琴的缘故，如何浮在水上，于他可谓得心应手，丝毫没有难度，更何况……还有数世渡魂与江南水乡有关。

　　“放松身体，不要挣扎，”少恭柔声道，见屠苏依言而行，便伸出手，将那人摆出一个仰躺的姿势。

　　腰身微微下沉，大致成一个弓形，但脖颈以上却能保持在水面上。少恭松开手，见屠苏的身体果然稳住，便笑道：“好了，这样的话我们暂时躺上一会儿吧。”

　　给自己加好避水咒，以免被海浪打到，二人仿佛枯木一般飘在海上，很有些意趣。

　　屠苏定下心，经过刚开始的手脚僵硬之后，他现在已经可以舒展肢体，让自己躺的更加舒服。

　　海浪仿佛化作摇篮，起起伏伏地催人欲睡。

　　屠苏闭上眼，阳光洒下，一片暖意。

　　“我们大概在东海外二百里。”少恭懒洋洋道，一双星眸半睁半闭，观测天时。

　　屠苏转动已经消极怠工的脑筋，半晌才想起一事，貌似祖洲……就在附近？“我们去祖洲，休整一二，再去生洲。”

　　少恭轻笑一声，玩味道：“看来……你之前提到祖洲，是有意为之了？”

　　“是。”屠苏承认。

　　“那好吧，祖洲就祖洲，惊心动魄那么久，我有些累了，先睡一觉再说，或许再睁开眼的时候，祖洲已经到了呢？”

　　“……那就睡吧。”屠苏柔声道。不过嘛，他知道少恭的想法基本是不可能的，祖洲附近多激流暗涌，真到了跟前，就要小心避让了！

　　不过……自解毒以来，少恭似乎更易疲倦，也不知道，和那海棠花枝有无关系？

　　思及此处，屠苏心中平添隐忧。

　　 

　　少恭中途醒过一次，见是屠苏，便没有勉强自己，他窝在那人怀中，闭着眼养神。海浪的“哗哗”声早已远去，耳畔静悄悄一片，有一种空旷的凝寂感。

　　好一会，他才抬起头，观察四周。

　　草木荒凉，巨大的兽骨随处可见，显得尤为凄楚荒芜。天上能看到三个月亮，各不相同，想到屠苏“八月同辉”之语，少恭顿时了然。

　　他们已经到达祖洲。

　　二人站起身，整理衣衫，屠苏没说自己是怎么把人带到祖洲的，此事心知肚明即可，说出来不免有邀功之嫌，而且……谁知道小心眼的某人会不会觉得难堪，反而记下一笔？

　　少恭递去一眼，心情颇好。

　　二人迈步向前，深入祖洲，一路上遇到许多仙灵，其实力比之生洲亦不遑多让，更让人措手不及的是，天上有时候也会掉下一些怪物，冷不丁地吓人一跳。

　　踩在银白色的光道上，脚下发出清凌凌的声音，好听又空远。约莫半个时辰，二人终于走到一处高地，再没有什么障碍物遮掩，八个月亮清冷如冰盘，在天空中交相辉映，极为夺目。

　　少恭仰望许久，问道：“你来此，是为寻人？”不见对方停留，也没有关注什么，他只能想到寻人，可是祖洲荒凉至此，真的会有人居住？

　　屠苏点点头，他心中不解，上一次来到祖洲不久，悭臾便将他招到榣山幻境，为何今次过去许久，仍是按兵不动？

　　事实上某条应龙正在纠结，已是迟暮之年，不免“老眼昏花”，在他感觉到故友的气息之后本是开心异常，可是……再细细体味一番，悭臾迷惑不已。

　　——怎么有两个太子长琴？

　　距离不近，他弄不明白，只得在旁观察，重新辨别气息，但嗅嗅这个再嗅嗅那个……都差不多啊！

　　眼见那二人已经停下，悭臾终于决定，将两人一起带走。

　　四周景象如波纹颤动，很快，少恭与屠苏便来到悭臾所处的榣山幻境。老龙破水而出，他垂下头颅，金色的眼瞳被时光打磨地圆润无光，却在看到二人的一刹那，锐利如箭！

　　耳旁似是有雷霆炸响，少恭钉在原地，他不认识面前的黑龙，却在弹指间反应过来，这……是悭臾！

　　“悭臾……”他喃喃道，神情似喜似悲。

　　屠苏仰头，凝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亦淡淡道：“悭臾。”

　　“嗷——”悭臾仰天长啸，龙吟声阵阵不绝，透着几分悲痛。他本还想着出手试探，确定一下身份，如今却是不必了！那样的气息、那样的气质，实在是太过相似。

　　二人一龙默然相望，皓月清辉、夜色迷离，恍惚间似是时光流转，却任是谁都明白，再也回不去了。

　　“故友，怪不得寻你不到，原来你的魂魄早已一分为二，不入轮回。”

　　少恭没有开口，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此时此刻，所有的言语都苍白无力，黯然失色。重见悭臾的惊讶之后，心湖便仿佛古井一般纹丝不动。

　　悭臾……悭臾……他暗自念叨着这个名字，似有些怅然若失，又似是平静如水。

　　屠苏的注意力有一半在少恭身上，他是想了却这段往事，却不想那人因此难过。

　　“罢了，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世上已无太子长琴，太古之约，到底不复践诺。”悭臾语气淡然，他直起身子，接着道：“然有因必有果，你二人与长琴有关，吾又岂能置之不理？”

　　少恭从那种奇妙感觉中醒来，或许不是自己的那只“小黑虺”，他对上眼前的悭臾，没有想象中那般激动，反而有种岁月悠远之感，只余下些许怀念与遗憾。

　　“若是悭臾想说合魂，便罢了吧。”少恭淡淡道，他回望屠苏，微微一笑：“世事奇妙，倾心于‘自己’，亦算是亘古未有。常人顾影自怜，是何等伤心之事，如我和屠苏，能够彼此触摸、相依相携，已是难得幸运。太子长琴放不开的便是一个情字，而今……情深意重，足矣。”

　　屠苏回以浅笑。

　　悭臾沉默下来，不知作何反应，事实上，他也没什么把握。

　　“不过，既然悭臾有意相助……在下和屠苏自然不会推拒。”少恭一挑眉，有这么一只岁数悠久的黑龙，怎么能轻易放过？他继续道：“不知悭臾可曾听过定魂草？抑或花间十二支？”

　　屠苏精神一振，他执意来见悭臾，亦有此意。

　　黑龙晃晃身子，沉吟道：“定魂草……若是没有记错，此乃花间界特有之物，其果实有凝魂、固魂之能，虽不能补足缺损魂魄，于你们仍是大有益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至于花间十二支……吾印象不深，但有一点猜测，它或许与这花间界有关。”

　　接着，悭臾又说出一事，在上古之时，有十三花司掌管开启花间界的钥匙，虽然二者数目不对，却很可能有些联系。

　　几件事突然关联在一起，在露出冰山一角的同时，反而云遮雾绕，更加难以看清。

　　少恭和屠苏互视一眼，心中疑窦丛生。

　　——若是如此，生洲的定魂草……又是如何取得？

　　PS：晋江的小剧场就不贴过来了，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