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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四十 不似朝云无觅处（下）

　　2014-12-11更新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电视剧少侠X游戏老板]***

　　 

　　一直到安排好所有事，屠苏脑中那根绷得紧紧的弦才松缓下来。他靠在门扉上，抱臂思索，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就这么走了那素锦去找师兄他们怎么办？而且……她还是以巽芳的身份！

　　见屠苏的表情有一瞬呆滞，少恭掩唇轻笑，他举起一杯茶，缓缓抿了一口，好整以暇、不紧不慢道：“总算反应过来了？”

　　屠苏：“……”

　　他觉得有点伤心，刚刚还认为自己的水平大有长进，现在看来……仍是需要加强啊！

　　默默地走回桌前坐下，屠苏郁闷道：“还是避不过。”

　　“素锦……确是有些恼人，既然屠苏不喜，一会待陵越师兄他们寻来，将她的身份揭破便是。”

　　屠苏眼睛一亮，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有少恭的信任和支持，哪里需要像上一次那般磨磨蹭蹭、耗时弥久，只要直截了当地说明就可以~

　　“这次离开不曾向其他人说明，屠苏可要好生思量一番，应如何交代。”少恭微笑提醒，他取出烛龙之鳞，没有避讳，向其注入灵力。

　　反正……只是前任的记忆而已，给屠苏看了也无妨，说不定还能起到一些额外效果。

　　怀着几分隐秘心思，少恭催动烛龙之鳞，却发现它的反应与之前不同。心下一动，他没有终止灵力输出，很快，烛龙之鳞发出一道绿光，少恭只觉眼前一花，似是堕入幻境一般，整个世界的色彩变得清淡起来。

　　视角跟着自己，却并不能掌控身体，而诡异的是……少恭觉得，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跟着自己，他悄悄在心底问道：屠苏？

　　——嗯，是我。

　　少恭有点惊讶，转而又想到一点，大概是二人之间魂魄相牵，又有那不曾消去的异变作祟，才导致现在的局面。

　　他本没有避开的意思，如今不过是更加隐秘一点，省的像在花满楼那样直接展示出来，被外人看到却是不美。少恭知道，自己的记忆里有太多不能公诸于众的东西，而前任应该也一样，这些内容一旦暴露……呵呵~恐怕是人人鄙弃的下场罢！

　　说实话，他对此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屠苏，也因此，不得不在乎屠苏身边之人。虽说不上爱屋及乌，可也不能忽视。

　　只要不踩到少恭的底线，他向来愿意做个体贴的人，如屠苏这般装进心中的，更是小心谨慎，以求万般熨帖。

　　这并非委曲求全，只是心意使然罢了，而在少恭做来，浑然天成不见勉强，仿佛春雨一般润物无声，不细细去品味，根本无法察觉。

　　当然，他还有一些恶趣味，时不时冒出一些逗弄之念，却又不包含在这里了，而是名为——“情趣”。

　　少恭在两者间自由转换，游刃有余，对此，屠苏常常措手不及，却也甘之如饴。当他的一喜一怒、一言一行皆由另一人主宰的时候，便已是深陷重网，无论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都再无法脱身。

　　烛龙之鳞记载的记忆只有“少恭”这一世，还是从他拿到这件东西开始的。但是少恭敏锐觉得，它的作用应该不止于此。或许……前任便是以此来预防渡魂带来的后遗症，否则，一个孩子为何目的明确的去“取”烛龙之鳞，而不是“找”？

　　但这些和自己关系不大，少恭心思一转，丢开无用的念头，将注意力放在正事上。

　　看着烛龙之鳞放出的那一段段经历，他心中暗叹，似是看到更早时候的自己。痴心妄想以为封印记忆和灵力，就能求得一世安稳……简直是、是……

　　他得不出一个评价的词语，因为这种事他从前也做过，哪里有指责的立场？

　　独居衡山、遭遇巽芳、蓬莱定居、寻木斫琴、花灯寄语……一幕幕场景在眼前流转，带着不真实的感觉，少恭冷静观察，细细分析。

　　直到看过东海瘟疫，前任离开蓬莱解封又再次回去……他眯起眼，从过去的“记忆”里挣扎而出。

　　少恭知道这具身体在十几年前曾经生过大病，可是……如今看来，没有那般简单！已知的便是少年时强行突破封印带来的灵力反噬、衡山独居时的高热、东海瘟疫时的感染、以及知晓蓬莱天灾之后的大病……

　　这简直是多灾多难到了极点，少恭从未想过，“自己”在最后这一世，还能如此狼狈。好多事情都能在自己的经历中找到共同点，而前任的悲剧在于……这些事情都皆集中起来，接二连三的发生，完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少恭有点佩服前任了，在这样的连续打击下，居然还未彻底死心，仍是怀揣希望，苦苦追寻，比之自己早已心如死灰，又多了几分活力。

　　屠苏仍沉浸在所见所闻中，心底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除去难受之外，更多的……竟然是吃醋！好像喝了数十斤老坛陈醋，那股酸味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望向少恭，见那人沉吟不语，仿佛在思索重要的事情，不由心里一动，将杂七杂八的心情暂时压下，开始揣测对方的用意。随着认识加深，屠苏对少恭的了解更进一步，他可不会想当然的觉得，那人会没有任何深意地给他看过去记忆。

　　虽然他不知道这和烛龙之鳞的反应也有些关系。

　　是让自己明白什么？屠苏有点惴惴，刚被“打击”过，他努力转动脑筋，少恭是想说……无论素锦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变成真正的巽芳姐？还是……别的什么？

　　思维一直绕着巽芳打转，屠苏纠结一段时间后，不得不放弃，他望着眼前之人，呆愣半晌，下意识道：“少恭，你……感觉怎么样？”

　　“……嗯？”那人片刻后才回过神，应了一声。

　　“我是说，回忆这些，你……不会有事吧？”屠苏的语气中带上一丝关切，自己都纠结不已，那少恭呢？会不会也受到影响？那些记忆……同样也是痛苦的来源。

　　“无事。”少恭反应过来，他温和笑笑，这些记忆也就能起到一些参考价值，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我只是想起一事，想要验证一下。”

　　屠苏见对方微微蹙眉，他福至心灵，一瞬间仿佛和那人思绪相通一般，脱口问道：“是和精神不稳有关？”

　　“正是。”少恭有些惊讶，他打量屠苏，若有所思道：“你我之间……似乎联系越发紧密。”

　　“……不好吗？”

　　“倒也不是，不知缘由、不明究竟，总是让人心起忧虑。”少恭摇摇头，他取出一物，递过去，笑道：“此物予你。”

　　“镇魂柱，可以用了？”屠苏刚刚接过，只觉掌心一沉，差点被砸到桌子上，他费力抬手，只见镇魂柱已经缩成三寸大小，赤红的柱身晶莹圆润，盘着一条神龙，栩栩如生，仿佛一块上好的玉雕。

　　“若是再削弱，恐怕会影响到镇魂柱的效力，如今刚刚好，屠苏，此物你随身携带，切勿离身。”

　　“……”屠苏没有吭声，少恭一眼便看穿他的心事，柔声道：“你体内有煞气作祟，比之在下，更需要它。”

　　“嗯。”屠苏终于点头，将镇魂柱收好，胸口顿时沉甸甸的，差一点喘不过气，他摸了摸，确定不会掉出之后，才放下心。

　　被这样毫无保留地信任，少恭反而有点……心虚？他面上毫无异色，暗地里却哂笑起来，果然，相处越久，越会在意对方的看法。

　　他自认完全瞒下的只有诅咒一事，便抛开那丝微不足道的心理“负担”。

　　精神不稳到底和哪一次大病有关，少恭暂时不得而知，他略说一些，便转而谈论起另外一件事。

　　“十多年前，发生在东海的那场瘟疫很不寻常。”少恭眯起眼，脑筋转的飞快：“让巽芳耗费灵力与寿命才将染病之人治愈，实在蹊跷。”

　　屠苏一怔，过去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他从未多想。

　　“你是说，那场瘟疫，或许是人为？”

　　“不错。”少恭轻轻颔首，他绝不会认为前任的医术会差到对区区瘟疫都束手无策，而后来巽芳的出手更是加重了疑点。

　　凡人治病，皆是医药为主，若是牵涉到修道之人，那对手……起码也是同一级别！

　　将疑惑说出，屠苏心中凛然，若真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在东海散播瘟疫，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一点我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日适逢其会，定是卷入一件阴谋之中。如今十数年过去，此事一直秘而不发，若非那人计划意外夭折，便是……所图甚大！”

　　“那我们要去东海吗？”

　　“不，先去找水泠玉，解决魂魄之事才是当务之急，这些猜测并无凭证，莫要浪费时间。”少恭否定道，他隐约觉得瘟疫一事颇不简单，甚至关系到自己，但此事到底头绪不多，先行弃置才是正理。

　　“咚咚。”敲门声忽然响起，旋即一道声音传来：“欧阳长老可在？弟子元勿求见。”

　　屠苏的手下意识按到剑柄之上，少恭压住，扬声道：“请进。”

　　　二人互视一眼，屠苏点点头，心中明白。他收回手，端起一杯茶，悄悄打量这名青玉坛弟子。

　　“弟子见过欧阳长老、百里大侠。”元勿很有眼色，并未忽略屠苏。

　　“说罢。”少恭淡淡道。

　　元勿低下头，快速地将事情经过交代一遍：“素锦曾说，她掌握了您的弱点，希望和雷严合作得到易容丹，届时，雷严得您相助，便能达成梦寐以求的愿望，而素锦则得到您的喜欢。”

　　少恭眯起眼，他越是看重感情，就越是讨厌别人的算计，尤其是……素锦还将巽芳作为接近的手段。虽然不是自己认识的“巽芳”，但素锦此举，仍是踩到他的雷点，若非有外人在，他又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恐怕会让元勿见识一下，欧阳长老盛怒的样子。

　　屠苏自不必说，他觉得十分不好。

　　“呵呵~真是有趣极了~”少恭轻笑一声，本来想直接灭掉那个女人，解决掉屠苏的顾虑，如今却改了主意，若是不能给素锦一点教训，他会很遗憾。

　　元勿也不清楚素锦知道什么，但少恭能够猜到，应该是和巽芳有关。既然用易容丹……自是想要李代桃僵，少恭心中厌恶至极，只觉自己的感情遭到他人践辱。

　　若仅凭一枚小小的丹药，就能让他情迷，也未免小瞧了自己罢？真是天真！

　　元勿离开之后，少恭冷笑一声，对屠苏道：“本是想让她安稳离开，可现在……我有些新的想法。”

　　“什么想法？”

　　“她既然想要做‘巽芳’，那便做吧，可惜……巽芳的一切，她都得不到。”少恭微微一笑，女人最看重的是什么，他十分清楚，尤其是素锦这样的人。

　　屠苏心中升起一分复杂感，一贯坚持的准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那人似有所觉，瞄来一眼，淡淡道：“放心，不会太过分。”

　　“嗯。”屠苏呼出一口气。

　　 

　　时间流逝，很快就到了傍晚，陵越等人终于借助法术，找到屠苏、少恭二人的下落。

　　若真是有事走得急，之后总该让阿翔传信说明吧？可什么都没有！众人心中怒火颇盛，却不知道……屠苏只是忘了而已。

　　兰生一个箭步窜进来，怒气冲冲道：“好你个百里，说好的一起行动，你居然撺掇着少恭先走，甚至连书信都不留一封，太过分了！”

　　陵越和红玉亦是眉头紧皱：“为何不辞而别？”

　　晴雪张了张口，又咽了回去，她望向身后的女子，再看看少恭……居然秒懂！

　　千觞暂时还没得到“感情”通告，但是离开青玉坛那日……他摸摸鼻子，干笑道：“有话可以好好说嘛，虽然难办，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他余光一扫，果断选择屠苏。

　　不知是何原因，对这个少恭一直喜欢的“巽芳”，他总有些奇怪的感觉，千觞眉头微蹙，刚想找时间提醒一下好友，就见少恭微笑道：“素锦这番装扮，是为了躲避青玉坛之人么？”

　　趁着对方没有揭开面纱，他果断开口。

　　屠苏闭上嘴，将解释咽下，抱臂立在一边，神情……很有点兴奋。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包括素锦都是大吃一惊，千觞和红玉反应迅速，立刻一左一右夹住她，陵越和晴雪则退后一步，挡住退路。

　　不理会兰生的吵闹，少恭歪歪头，仍是温和的语气，却让素锦浑身一冷：“你觉得……仅凭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就能成为巽芳吗？”

　　他迈步走近，伸出手揭下那块面纱，美丽的面容因惊恐而有些扭曲，却仍是国色天香。

　　素锦还欲挣扎，少恭的手触上这张面容，叹息似地道：“她虽然是过去，却是在下逆鳞之一，你觉得……我会怎么办？”

　　“少少少少、少恭！”兰生舌头打结，目瞪口呆，只觉从小就认识的好友突然之间换了个人似的，简直让人从心底冒出寒气。

　　红玉见状，不由皱起眉，旋又舒展开来：少恭既是重情，反而不是坏处，更显其真。

　　见众人一副惊讶不已的模样，少恭一挑眉，放下手，他退后一步，微笑道：“果然是易容丹，既然雷严仍要捉你回去，这样的丹药你定然不多罢？”

　　素锦咬着唇，眼波轻动，似是下一刻就要流出泪来，她哀求道：“公子，我、我只是喜欢你，想让你开心，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巽芳、巽芳她离开多年，你一定很想念，所以我——”

　　“你太卑鄙了！”没想到却是晴雪开口，她怒道：“都是借口，你分明就是玩弄感情，真的喜欢一个人，绝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她说着，心中一酸。

　　眼见众人目光不善，少恭的眼神越发玩味，素锦心中一急，她还不想死在这里！

　　“公子，千错万错都是素锦的错，还请公子原谅我！水泠玉、那个水泠玉，我虽然不知道它在哪里，却有些其他线索，绝对是公子需要的！”

　　少恭神色一凝，他看了屠苏一眼，立刻道：“若是实情，在下自会放你安然离开。”

　　素锦大喜，却没有立刻开口，她慎重道：“我要公子用巽芳和百里公子发誓，绝不会用任何方法、指使任何人来杀我或者伤害我，如此……素锦才敢说。”

　　少恭盯着素锦，没有犹豫，即刻发下誓言，心里却更为不悦，竟然让他以屠苏为誓，真是好胆量！“那么……可以说了？”

　　这语气又冷又柔，素锦心中一痛，她压下心思，快速道：“青玉坛里关于水泠玉的记载，并非一处，十数年前，还有一本残卷，记录了以之入药的方法。那本残卷后来失窃，不知去向，素锦曾因好奇，用占卜之术算过它的下落，侥幸得到一些线索。”那时她痴迷占卜之道，自觉学有所成，便尝试着使用，结果除了这本残卷之外，就再无收获。

　　这件事彻底证明，素锦的天赋不高，因受到打击，残卷的消息她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青玉坛能不能寻到这失窃的古书，与她有何干系？还是今天使用烛龙之鳞时，让她想起这件往事。

　　“它在何处？”少恭见素锦停下，便追问一句。

　　“大致在江都东北一百里处。”

　　“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最好……不要再出现。”少恭冷冷道，晴雪和陵越让开一条道，素锦不敢停留，急忙离开。

　　“她说的残卷，真的那么重要？”兰生小声开口，心中仍有余悸。

　　“不错，水泠玉一旦碰到不洁之物，便会化为清水。远古之时，女娲大神捏土造人，人的身体本就是不洁之物，便是其他药材，恐怕也会被归于此类。即便侥幸取得水泠玉，却没有入药之法，又谈何服用？”

　　少恭解释道，他舒出一口气，微笑道：“本来是想用灵火将药性炼出之后再入药，如今有了具体方法，却是不必这般麻烦了。”

　　“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出发。”红玉立即道。

　　碰到这件事，众人再没有逼问屠苏的意思，他暂时逃过一劫。

　　不再耽搁时间，屠苏再次带着少恭一起御剑，他轻声道：“你下了药？”

　　少恭低低一笑道：“是，我既没有杀她，也没有伤害她，不过是撒了些助眠的药粉而已，这可不算违背誓言。”

　　真的只是助眠的药粉？屠苏可不相信，他知机的没有再问。

　　一行人沿着指示行去，刚飞到一百里外，一个小村庄便映入众人眼帘。

　　屠苏有点惊讶，居然是甘泉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