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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四十一 顺水不顺风（上）

　　2014-12-13更新

　　***为方便诸位阅读，特意标注，本章为[游戏少侠X电视剧老板]***

　　从悭臾这里听到不少隐秘，对于定魂草，二人也有了更多疑惑。按照黑龙所说，此草乃是花间界特有之物，那寒元子又是从何得来呢？或许在几百甚至上千年前，有人将花间界的植物带至人间？

　　此外，花间界这个称呼少恭和屠苏从未听过，以悭臾的年龄来计算，这个世界应该已经存在数千年，可如今却默默无闻，那所谓的十三花司也没有任何消息，以此来推断……花间界究竟是彻底湮灭在时间洪流中，还是被封印隐藏在某个角落？

　　少恭敏锐注意到悭臾口中的“钥匙”二字，因此他倾向于第二个猜测，可心里又升起几分微妙之感，说不清道不明，隐隐约约有些灵光闪过，却又捉摸不到。少恭暗自留心，转而想到那位神秘老妪。

　　屠苏皱起眉，既然对寒元子那里的定魂草来源产生疑惑，他自然把主意打到了花间界身上，可对这方世界，他知道的仅有悭臾描述的那一点点。

　　花间界如同其名称所指，是一个遍植花草的世界，那里灵力浓郁，土壤肥沃，极度适宜仙花仙草生长。但即使在上古之时，花间界的名气也不大，那时候人间同样灵气浓郁，谁都不会关注一个无甚作用的小世界。

　　直到后来，天地灾劫，浊气肆虐，上古先民纷纷病亡，天帝伏羲便带着众神开辟天界，远离人间。差不多同一时间，十三花司全部消失，花间界之事便再无人提起。

　　此事太子长琴也知晓一点，但很可惜，经过上千年的渡魂，上古的记忆他已经遗失大半，仅有些微残存，到了现在……换过来的少恭自然完全不清楚内情。

　　悭臾对花啊草啊什么的根本没兴趣，他仅仅知道一些传闻而已，何况他修成应龙之后不久，花间界就彻底消失在传说中。

　　谈完正事，黑龙提起心愿，想要再次聆听太子长琴的绝妙琴曲，以及……希望能够完成乘奔御风的约定。

　　他垂垂老矣，很快就会死去，这样的请求于二人来说仅是举手之劳，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琴叶和鸣，再次奏起那首流传千古的曲子，当初的感情早就被历史长河淹没，如今留下的不过是榣山遗韵。琴声淡雅、叶笛清越，却互相缠在一起，难分彼此。悭臾望着面前二人，少恭和屠苏一坐一立，心声随着乐曲传出，仿佛刹那间时间流转。

　　他看到太子长琴淡漠的跪坐在青石上，忽然抬起头冲他展开一个极浅极浅的微笑。

　　七弦琴吟，梦回太古！

　　悭臾心口一窒，纵然他早已看透，却又怎么能看破呢？真的看破，那就不会待在这处幻境之中，一日一日的欺骗自己，某个善弹琴曲的仙人或许会翩然而至，对他说：“悭臾，今日之曲如何？”

　　这声音带着回音，在心底流转，久久不绝。

　　乐声渐渐消止，少恭抬起头，望着悭臾金色的瞳孔，下意识问道：“今日之曲，如何？”

　　屠苏放下树叶，心中遗憾消失，他一直认为，少恭才是真正的太子长琴，可上辈子，悭臾和少恭到了最后，仍没有真的见面。错身而过，缘悭一面，就是永别，他不想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闻听少恭此言，黑龙怔楞一瞬，旋即仰天长啸，与之前的哀痛悲鸣不已，如今却是透着几分愉悦和释然，他弯下身子，话语褪去沉沉暮气，反而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活泼感：“太子长琴，上来，我载你们一程！”

　　少恭收起瑶琴，和屠苏一起，纵身而跃，站在悭臾身上。

　　巨大的黑龙破水而出，眨眼之间就已翔于半空，狂风呼啸而来，吹得二人衣衫簌簌作响。少恭别过一丝乱发，俯首望向大地，无边无际的大海迅速缩小，变成一块颜色青蓝的美玉，再不到任何波涛；接着，陆地渐渐出现，山川大泽皆是娇小玲珑，却又绵绵不绝，一处挨着一处。

　　云气在身周缭绕，屠苏握住少恭的手，他们被悭臾载着，由东向西、再由南向北，将所有的景致一一收入眼中。

　　——若有朝一日我修成通天彻地的应龙，就让你坐在我的龙角旁边吧，乘奔御风，看见山河风光！

　　——纵然悭臾尚有数千年才能修为应龙，今日之约，永远不变。

　　永远不变……永远不变……

　　少恭微微一笑，他看向屠苏，说道：“铁柱观之时，你曾说过，一切生灵的归途唯有死亡，如今……悭臾将逝，我看到的，却是真正的‘不死’。”

　　屠苏对上那人的眼神，淡淡道：“是人心。”

　　“是啊，唯有斩不断的人心，才会永恒不灭，即使历经数千载，仍然执着如初。”少恭语气怅然，唇边却溢出一丝释然笑意：“可现在，我心中的不甘竟消散大半，仿佛……又放下一件沉甸甸的负担。”

　　这次出海，真正的目标定魂草果实还未寻得，少恭便已经觉得此行不虚。

　　屠苏勾勾唇，他喜欢看那人眉眼舒展、没有阴霾的样子，过去的时候，即使他的笑容如同春阳和软，可心底……仍是寒冬凛冽。他想要将少恭拉出泥沼，更想要……让那人真心微笑。

　　“……”屠苏心潮涌动，却又讷于言辞，半天不知说些什么，他想了想，没有再纠结，反而高声道：“去生洲。”

　　悭臾一声长吟，修长的身体弯折半圈，再次赶赴海外。

　　少恭含笑相望，屠苏望着那人，信念坚定，他杀气腾腾道：“再战！”

　　万里山河瞬息而过，由皑皑雪原到碧波汹涌，仅仅用去半个时辰。

　　悭臾停在云层中，没有贸然下降，以他应龙的身份，若是进入生洲，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期，吾即将启程，前往不周山龙冢。”悭臾淡淡道，两块鳞片自他颌下飞出，飘在少恭和屠苏面前，“此物权且当做信物，若有机缘，或能有所助益。”

　　“……保重。”

　　“……”

　　临别之际，少恭却一言不发，屠苏转头望去，没有犹豫，伸手带着那人一起，纵身跃下。

　　站在陆地之上，少恭望着云层中的黑影，终于低声道：“保重。”

　　悭臾似有所觉，龙首向下探去，正式道别之后，他不再流连不去，很快就消失在天边云外。

　　少恭把玩着手中的鳞片，收起心中怅然，神情中仍带着几分寂寂，直到这一刻，他才有种错觉，两个悭臾的身影仿佛重合在一起，承载着太古前尘……越离越远。

　　一直陷于太子长琴的命运桎梏中不可自拔，但此时此刻，少恭却有一种似是而非之感，好像大梦初醒，终于真正认识到自身一般。

　　庄生晓梦迷蝴蝶，执着于一个身份，有那么重要么？

　　只要……我仍然是我，这世间，仍有记挂我、被我记挂的人，那就足够证明，我的存在是真实的、是不可以被替代的。

　　所以……前任什么的，压根不重要。少恭拉回思绪，心情骤然转晴，他瞄一眼屠苏，见对方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似乎在考虑说辞，便笑吟吟道：“走吧，这一次切勿大意。”

　　屠苏点点头，仍有些犹疑，他怎么觉得……少恭的情绪起伏越发莫测了？希望这只是见到悭臾而引起的短暂变化吧。

　　少侠当然不知道，某人自从梦境中醒来，就一直在纠结身份的问题，越是聪明的人越喜欢钻牛角尖，如少恭这般心思敏锐之人，其想法更是常人难以忖度，因为他们可以自圆其说，笃定地认为自己掌握的才是真理。

　　好在……少恭想通了，否则继续猜疑下去，少侠就会面临更加大的挑战，时不时要应付一下突然而来的试探，前几次已经让屠苏苦不堪言，再多来一些……

　　真是万幸，由此看来，屠苏的运气绝对不差，尤其在面对少恭的时候。

　　沿着上一次走过的道路行走，这一回二人没有遇到太多的拦路仙灵，迅速靠近目的地之后，少恭和屠苏停在石阶前。

　　整个剑府的禁制已经全部打开，还未正式进入剑府范围，二人已经察觉到那股冲天而起的凛然杀气！

　　“看来，别无转圜余地。”皮肤有轻微刺痛感，少恭冷冷一笑，差一点栽在空间罅隙中，这让他颇为不悦，真的比拼起来，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比寒元子差。

　　虽然随着魂魄之力日渐虚弱，他的实力也跌到有史以来最低的水平，但这只是和过去相比，若以其他人作为参照，少恭仍处于顶尖之位。

　　毕竟，整个世界的实力也大不如前，哪里像上古那样，灵力强悍者不知凡几？

　　少恭心情微黯，那场席卷人间的灾劫带来的后果太过严重，直到现在，残留在脑海中的画面仍然触目惊心！

　　“少恭？”

　　“没事，大概是悭臾刚走，又想起一些上古往事。”少恭压下那些无甚意义的感伤，他望着眼前剑阵，似笑非笑道：“屠苏不妨猜上一猜，这一次我们可能如愿？”

　　话题转换太快，少年人怔楞片刻，才皱眉道：“莫非还有波折？”

　　少恭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顺水不顺风，寒元子行为诡异，在下觉得……此行或许会另生枝节。”在听到花间界的传说后，又想到之前经历，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但还不能确定。

　　屠苏点点头，行止间更加谨慎，二人不再多言，径直闯阵。

　　剑气由屠苏来应付，阵法则让少恭解决，如此分工合作，刚开始还有些滞涩，渐渐地便越来越熟练，行进速度由慢转快，不过盏茶功夫，就来到府门之前。

　　身后是碎成一地残渣的石阶，屠苏和少恭互视一眼，强行打破大门。

　　寒元子静静立在石室一侧，他的视线落在前方，对身后传来的动静恍若不闻。对于少恭和屠苏还活着这个事实，他是有些惊讶，却也没有违背本心，去指责二人“不守约定”，再次造访。

　　“定魂草之影？”少恭一挑眉，寒元子的面前正放着一枚晶球，几乎完全透明，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球内有一片草地，那些小草随风摇曳，半青半赤，正是定魂草。

　　这间石室并非完全封闭，它的顶端有一处空隙，能让阳光射入，刚好照在晶球之上。

　　屠苏的注意力也在这里，二人心念电转，顿时想明白一件事。原来他们之前传送进入的地方便是一枚晶球，随后寒元子将之扔进空间罅隙，因受到外力作用，晶球不堪重负，自然崩裂解体。

　　寒元子冷淡的面容一如初见，剑仙大都性情高傲，不屑说谎，也不屑使用太多手段。上一次已经是寒元子能够做到的极限，便是如此，他也没有说谎诓骗，仅是给二人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已。

　　“既然能够逃出生天，那便做过一场，你们若是取胜，这寒元剑府的一切物事自归尔等处分，若是失败，就将性命予我。”

　　“请！”屠苏本还想问个究竟，但寒元子这般干脆，他也不想再多说废话。

　　三人旋即战作一团，寒元子身为剑仙，修为绝不比紫胤真人弱，甚至犹有过之，屠苏直面其撄，压力巨大，只觉剑气浑然一体，仿佛一座冰山直直迫来！

　　“他至少有近千年的修为，屠苏，用对付鲲鹏的方法！”少恭凭着经验，很快判断出寒元子的真实水平，他取出九霄环佩，不敢大意，上手就是最强招式。

　　寒元子的实力实在超出想象，怪不得他会如此自信！

　　音波无形，却又威胁极大，寒元子本来游刃有余，如今竟滞涩起来，似乎被无形无相的乐曲束缚住一般。屠苏喘过一口气，趁着这个机会，他立刻将剩余的一砸就晕酥、鬼见愁等物一股脑的扔过去。

　　时间太短，屠苏完全来不及分辨，只见漫天食物袭去，被剑气绞碎大半后，仍有几个正中目标。

　　寒元子冷淡的表情皲裂一瞬，他嫌弃似的地退后一步，将沾染在衣裳上的碎屑抖落在地，却仍是觉得浑身油腻腻、脏兮兮，不自在极了。

　　“小辈的手段……倒真是出人意料。”这语气比之刚才又冰冷三分，寒元子只觉实力受缚，大不如前，便不欲在纠缠下去。随着心念一动，他周身剑气遍布，道道灵光明明灭灭，逐渐汇聚成威力巨大的剑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

　　居然聚力这么久，下一招绝对不容小觑！屠苏和少恭想要阻止，却被层层剑气所阻，短时间内竟不能如愿！

　　寒元子的目光落在少恭身上，神情有些复杂。

　　蓄力许久的剑术终于出手！

　　剑影裹挟着一丝天地至理，刺破虚空，直奔少恭而去！屠苏在寒元子看向那人的时候便有所预料，他一跃后退，间不容发下，正正挡在中间，焚寂剑身泛起腾腾黑煞，屠苏的眼睛顿时猩红如血！

　　少恭又怎会让寒元子伤到屠苏？二人没有言语，默契合作，只听“轰隆”一声爆鸣，整个石殿颤抖不休，灵力剑气相交产生的余波汹涌扩散，屠苏退后三步，方站稳脚步，少恭挥袖布下一层防御结界，二人暂时得到一刻小憩。

　　脑筋急转，少恭不想在被动下去，寒元子的实力虽然强悍，却也不是无隙可乘。剑仙之力本就无坚不摧，比之其他法术，威力更盛几分，这也是他们应付地颇为狼狈的原因之一。

　　正思虑间，柔和的银白色光芒自穹顶射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移动，眨眼间就落在之前见到的那枚晶球上。

　　寒元子一步跃出，再顾不上屠苏和少恭。

　　“是……定魂草果实！”敏锐发现一点紫色流光，少恭不由半惊半喜，生洲竟然真的有定魂草果实？他见寒元子的目光完全在晶球之上，便悄悄地扔下一物，黑色的小球落地便化作无数粉末，隐藏在空气之中。

　　屠苏勉力稳住煞气，低声道：“应该和朔月有关。”

　　少恭立刻明白，他们在空间罅隙之中不知时间流逝，但依据煞气爆发的规律，算上今日应恰好过去一月！朔月本无光，月亮完全隐在黑暗之中，那刚刚的银白色光芒……莫非是寒元子用特殊手法引入的朔月之光？

　　“这是第十片，亦是最后一片，如今诸事抵定……只剩下取你性命。”寒元子再次看向少恭，淡淡道：“将海棠留下。”

　　……居然和花间十二支有关？

　　少恭和屠苏诧异不已，但此时此刻却再顾不上思索，必须先应付过眼前这一关！